嚷嚷著想要回去的富家少爺。
觀亭月輕顰起眉,看來對面也有同樣的屍首。
“張鈴兒,是張鈴兒!”周遭的婦孺此刻也顧不得怕黑了,盡數避開眼前的木門,驚慌失措,“她不是已經出谷了嗎?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他們到底是要……”
“噓!”觀亭月猛然回頭,朝一眾六神無主的女人狠狠地喝止,“別出聲,有人來了。”
大家這才捂住嘴,將滿腦子戰慄的毛骨悚然咽回了肚子裡。
就在此時,房間裡的另一扇門開啟了,男人的聲音伴著腳步一併進來。
“哎,怎麼今日弄得這樣晚,大半夜的收屍,還怪嚇人的。”
“軍師新調配出的方子,將軍想急著見見成效。”
一前一後,居然有兩個人。
觀亭月朝眾人悄悄打手勢,飛快滅掉火,動作儘量輕地退到石室最內側的角落中。
如她所料,這裡也堆著廢棄的舊箱子,橫豎視線昏暗,借雜物一遮躲,應該能矇混過去。
才找了個位置蹲下,不知又想起什麼,她衝著對面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勞煩幫忙看好你那邊的人。”
雖然沒帶姓名——主要是也不知道姓名,但觀亭月覺得對方應該能聽懂。
“嗚哇,什麼味兒,這龜孫是不是還尿褲子了。”
“死透了吧?”
另一個說死透了,“三個時辰……剛剛好,不多不少。”
屋內的動靜窸窸窣窣,過了一會兒,傳出清脆的鐵器碰撞的聲響。
她們這邊的門被開啟了。
油燈上的光頃刻灑向地面,一石室的女人全屏住了呼吸,如果四周再安靜些,心跳聲大概能奏出一首激烈的《十面埋伏》。
萬幸空間夠大,燈燭照不到底,那兩個匪徒似乎並未覺察到,猶在悠哉攀談:
“時間可是又縮短了?看樣子軍師的方子離事成是更進了一步。”
其中一人興奮地吹了聲哨,“咱們入秋之前能進永寧麼?我定要去最好的酒樓喝個三天三夜!”
說話之際,他們將兩具屍首拖了出來,正朝這邊走。
江流後背上的毛頃刻便根根炸起——她是離門最近的人,而且不巧的是,用來遮擋的雜物還有點矮,半個身子都在外邊呢!
就在她以為對方行將留意到自己時,匪徒卻不過隨手把屍體一拋,閒聊著掉頭回去。
“想什麼屁吃。”那一個譏嘲他,“要準備軍械、糧草、馬匹,還有□□,你自己數數,這身裝備幾天沒打磨過了?還入秋前進永寧,做夢進去吧。”
觀亭月借漏來的微光,冷眼看著兩人的裝束。
一旁的江流才鬆了口氣,視線猝不及防落在身側重重疊疊的黑影上,剛吐出去的半口氣瞬間又吸了回來。
先前神經緊繃,只一心關注著匪徒,到此刻才發現,廢棄的兵刃堆裡橫七豎八全是屍首——難怪他們沒往這處走,原來早已被當作安置死屍的亂葬崗。
落在前方的光被壓成一線,緩緩湮沒。
門“吱呀”合上,自裡面再度上了鎖。
耳聽著兩個男人有說有笑地漸行漸遠,婦孺們捂著嘴的手方發抖地放下,眾人的神魂似乎都沒從這血腥與離奇中歸位,只大口大口慄慄危懼地喘氣。
“什、什麼意思……”
率先反應過來的人自語似的發問,“方子是什麼?什麼是成效……”
緊接著更多的人看見了四下裡曾經熟悉的面孔,那些屍首尚未化為白骨,分明是最近才遇害的。
“張鈴兒……為什麼會死在這裡?”
“她們沒有被送走?那贖金呢……送贖金上山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