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他此話所影響,滿室的村民都不自覺地打量起這片四方的境地。
大奕滅亡在五年之前,高陽皇室統治了整個王朝三百餘載,因此多數人對這個舊時代還不算陌生。
“我聽老一輩人講,早些年西南匪禍猖獗,流寇氾濫,故而大奕朝曾派重兵來此地鎮壓,也駐紮過一段時日……難怪會留下這樣多的殘兵破刃。”
男人們對此說法深以為然,忽又聽人問道:“不知會是前朝的哪一支軍隊?”
方才那開口的年長者對著破布比劃,“看這紋樣,用青絲與紅線交織繡的麒麟,邊緣還綴著火焰圖騰,肯定沒錯——
“這是前朝麒麟軍的標識。”
當他提到“麒麟軍”的時候,牆裡牆外,有三個人的神色倏忽一變。
火把燃盡後的灰塵不經意飄進眼裡,江流像是被燙了一下,雙目飛快地眨了眨,又用手去揉。
再睜開時,臉上的那股靈敏鮮活勁兒突然就消失了,莫名沉澱下來。
她轉頭去悄悄觀察身旁的觀亭月,後者的表情卻看不出有什麼變化,眼中跳動的也唯有水波不興的火光而已。
隊伍中不乏年幼的孩童,未經歷過戰火烽煙,難以理解他們所談論的內容,於是扯扯長輩的衣角,“什麼是麒麟軍啊?”
旁邊年長的男人聞言笑道:“小娃娃宣德末年生的吧,不怪你不知道,你記事兒的時候,麒麟軍早就沒啦。”
“那可是大奕史上的傳奇之兵,撐起了宣德最後二十年混戰的軍隊。說來也是生不逢時……”有人感慨,“倘若它早出現幾十年,麒麟軍與高陽皇室也不至於落得這個下場,到頭不過平白替大奕朝苟延殘喘個幾年壽命而已。”
小孩子懵懵懂懂,並沒從中聽出世道的險惡來,反而頗為好奇:“麒麟軍,有這麼厲害?”
“當然了,麒麟軍的那幾場著名戰役,我軍將帥有不少以之為鑑的,甚至部分軍陣軍規至今也還在沿用。”
燕山垂眸看著地上破敗髒汙的旗幟,男子說得興起時,把它拿高又放下,灼熱的火光照過陳舊的繡紋。
曾經於百萬雄師前獵獵招展的麒麟,如今早已暗淡在了歷史的塵沙裡。
再不可一世,也只是人們口中的“過去”了。
一旁的中年男人見那小孩兒可愛,有心想逗逗他,“娃娃,像你這個年紀若生在混戰之年,可就不能躲在爺孃懷裡撒嬌了,指不定被觀大將軍選中,日日早起練武練兵,等著上戰場呢。”
男孩倒不怕生,天真地問:“為什麼?徵兵不是要十八歲嗎?我這樣小的也可以?”
不止是他,在場的一眾年輕人亦不甚明白地感到好奇。
“這你們就不懂了。”
中年男子站起來,“麒麟軍之所以所向披靡是有它的道理的——相傳麒麟營麾下之將盡數師出主帥一人,皆是嫡系。
“據說昔年觀大將軍走南闖北,最大的愛好就是在征途中撿孤兒,撿了一屋子無家可歸的少年孩童,教他們學習武藝,傳授兵法,比私塾學堂的先生還要盡心。等這幫孩子長成後,便逐一歸入軍籍,收為親兵,除了是同袍還是同門。
“正所謂上陣兄弟兵,那可是勇猛極了,百戰無敗,在有奕一代曾被人叫做……”
幾乎是同時,兩個不同的聲音匯聚一處——
觀亭月:“觀家軍。”
燕山:“觀家軍。”
觀亭月和燕山脫口而出,隨後又不自覺地朝各自的方向看去。
然而橫亙在中間的,只有一堵冰冷漆黑的牆。
“對,就叫觀家軍。”那人接著話說下去,“這個地方他們竟也來過,真是不可思議……”
末了還不忘補上一句:“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