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女兒,顧周氏說放了多少心血都不為過,說不想念那才是騙人的。說起來只怕她想和女兒團聚的心,倒是比禎娘想要接她一起生活的願望要強烈的多。
終於還是想要去見禎孃的,她這一生還有什麼好牽掛?也就是這個姑娘了而已。至於其他的,對於這個守寡二十年的婦人,都不過是過眼煙雲。於是最後她點頭道:“於我而言,能夠與禎娘團聚,就算是這輩子最後一點念想了。若是到時候還有麻煩,大不了我在泉州單開一所宅子,也就不算住女婿家了。”
聽到這個,一慣不苟言笑的文媽媽卻笑了,放下茶水道:“你又是說什麼話!我現在看你全是羨慕。按我知道的,你還有多少事沒做。最後一點念想?你等著吧,好生保養自己,將來奶奶生兒育女,就不只如今大小姐一個了,好多少爺小姐管你叫外祖母。然後繁衍綿長,還有曾孫這些,枝繁葉茂你不喜歡?”
顧周氏怔了怔,這些事情她確實想過,但是也只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想一想。想得少是因為怕想的太美,最後卻大失所望。還是當年留下的遺痛當年禎娘父親早早亡故了,她雖有幾個錢,也有盛國公府庇佑,但到底孤兒寡母,心裡憂慮女兒和自己的將來好久!直到家裡漸漸越來越好,女兒出落的地上無雙,這才踏實了一些。
然而過去的擔憂不是過去了,只是中間經過許多事掩蓋了而已,但終究存在在心裡,時不時就要顯現出來。這時候終於明白自己這一點的顧周氏忽然笑道:“確實,我忘記還有恁多好事了,枝繁葉茂,自然是極喜歡的。”
於是第二日起顧周氏就著力打理家業和家事,把一應事情都交代完全,妥妥當當之後就在家專等著禎娘派人來接見到是官船的時候還真是驚了一回,回過神來心裡卻是笑的。她並不看重這點子‘體面’,而是從這真是窺見周世澤的態度心意。
海上行船,終於到了泉州。這邊風物她一概沒注意,只看到一群丫頭婆子並小廝,還有禎娘那邊打發轎子並拉行李的車輛伺候。其中有金陵的舊人,見到她立刻帶著其他人簇擁上來。
其中為首的丫頭還是禎娘身邊伺候的,顧周氏還記得她,只是一時想不起來她是叫丁香還是叫蟬衣了其實這是丁香。她上前便道了個福,與顧周氏行禮,並殷勤道:“太太可算是來了!家裡奶奶一直焦慮等著,遲了這一兩日也要擔憂!”
於是請顧周氏上車,這就一路往周府去了。顧周氏和文媽媽坐一輛車,並不看一路上風光如何,只打量車上另一個候著伺候的小丫頭。問她幾句話,也是伶俐,說什麼都應的上,偏極有規矩,顯然是□□的好,顧周氏一看就知道是文媽媽的功勞。
這說了一些話,瞭解了好些事情其實這些事情都是問過文媽媽的,文媽媽知道的還多些呢!然而她總是忍不住,忍不住想要多問一些人,好讓她能覺得安心一些。這樣的擔憂,大概直到她真的見到禎娘過得很好之前都不會消減了。
等到終於到了,她才從這種到達極點的擔憂中醒過來。下得車來,就是三間已經大開的獸頭大門,這種大門平常都是不開的,常常初入靠的是東西角門,一邊初入主家,一邊出入僕人。今日大開,當然是為了迎接顧周氏。
果然,顧周氏就見到門前站著的女兒女婿一家,那做年輕婦人打扮,然而容貌樣子和十幾歲沒出嫁時幾乎一模一樣的不是禎娘又是誰!至於旁邊的男子,周世澤無疑,還有個小小女孩兒,這就是她的孫女洪鑰了!
這邊扶著下車走進,禎娘眼睛一紅,這就想起了當年母女兩個相依為命的年月,見母親走近,這就要跪拜。然而一早被顧周氏抱住,摟入懷中,一聲‘禎兒’,這就垂淚哭泣起來,竟是沒個休止,這些年母女想念全在這淚水裡了。
旁邊眾人趕緊勸解,周世澤手放在了禎娘肩上安撫道:“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