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只是可惜了!這樣好大一注財貨,又聽說顧家小姐是個難得的美人——怎麼就便宜了個九邊的軍漢?難道我們金陵爺們都瞎了眼,錯過了這顆明珠?”
“也別這樣說,當初定親的時候珍珠顧家還不是珍珠顧家呢,自然不像如今這樣出挑。又說什麼九邊軍漢,人家可正是正五品千戶官,還因著立功賜了正四品明威將軍。這是什麼意思,是當大用的意思,很快就要高升了。”
旁邊卻還有人酸溜溜地道:“文貴武賤早就成了定例,就是正五品正四品又是如何?正一品的武官見了正一品的文官還不是門下一走狗!到底是西班出身,雖有興頭,卻沒得十分尊重。”
這話就是有些妄斷了,不說九邊武官與其他武官分別大著。就說普通的武職,自從武宗皇帝之後也不是那樣沒地位了。雖說千百年以來‘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只定見不是能夠輕易解除的,但也不至於一個是天,一個是地。
不說別個閒人如何議論,禎孃的花轎在十里紅妝之中,周圍又有十幾個丫鬟跟隨有周世澤在最前頭坐著高頭大馬,然後就這樣一路上人馬浩浩蕩蕩,帶著這豪華的發嫁隊伍到了停靠著好些官船的大碼頭。
金陵就在秦淮河邊,依水而生,碼頭自然不少。其中最大的一處港口,總有十幾個碼頭,還單單留出了一個小些的專門給官船走的。
船隻也有各種各樣的,海上的不論,只說專走運河的大抵可分做三種。頭一種是專門運送漕糧的運糧船,這都是大船,出入江南和京杭大運河,把南邊的稅米給運到帝國的都城去。這樣的船自然要大,同時也少不了,按著個省編成了‘幫’,總共有數千條。
這些運糧船不停歇地南來北往,輸送漕糧。然而卻也不只是運送漕糧,要知道漕上漕丁們的收入是受到層層盤剝的,偏偏要養活家小,自然就要找些偏門財了。往漕船上捎帶零星貨物和客人,本就是慣例了。特別是自京城空船歸來,哪裡有走空的道理。
第二種就是各種小船,從單艙船到各種小船都在此列。有名的紹興烏篷船、武昌□□燕、揚州草上飛等等有一樣算一樣,都是的,也沒法子細說。
第三種,也就是最後一種就是官船了。只是官船並不是顧名思義是當官人家的船,這是專門指專門坐人的大木船。相比運糧船它是專門載人的,自然舒適的多,相比小船它大很多,更加適宜遠行。
這樣的官船也分作兩種,一種是官宦大戶人家自己自備的,專門供自家使用。另一種則是車馬行和船戶所有,他們打造這樣的大官船專門就是租用給一些大戶人家使用的。
但凡稱之為官船的,收尾三丈是至少,分作了前艙、中艙、後艙。裡頭有床、桌椅等各種傢伙,路上也可以自起伙食,收拾的也往往十分乾淨講究。一路行船,同在家一樣方便。
今日在這港口專門的官船小碼頭上,總共泊了七八隻裝飾喜慶的官船,其中兩隻是周家的,其餘的就是顧家的。周家前來接親自然有自己的船,顧家則是為了送新娘子及押送嫁妝。給禎娘及陪嫁下人居住的船是自家打造的,至於押送嫁妝的船則是問車馬行租的。
這時候所有穿都是裝飾著綵球綢花,上頭也是繪著紅漆,好不吉利!
等到一行人到了,嫁妝則是抬到專門的船上,旁邊有的是人監督檢視,只一樣樣記錄好,最後封艙。一行下人則是跟著花轎上船——禎娘可不能中途落地!花轎只能把轎子抬上船,直到禎孃的艙房,這才下轎。
轎簾子被打了起來,禎娘只覺得眼前似乎明亮了許多,便知道是要下轎。旁邊丫鬟來攙扶,這才穩穩當當地坐到了艙房的床上。
這時候不相干的人自然退了出去,餘下的有禎孃的貼身丫頭,還有幾個周家人。外頭是熱熱鬧鬧的,既有炮仗噼裡啪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