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極窮苦的人家才會不用,而且用完了還要接著用,這就是厲害處了。
禎娘想到一宗生意竟能由自己一手操持,心裡一時有些不能平靜,這對禎娘倒是極少的了。她心裡暗自籌劃要先找匠作研製,之後要選地方辦作坊,還有招收工人,從家裡夥計挑選來協助,最後再到發賣。一樁樁一件件,其中滿足,只要想想就比之前自己提幾個主意多得多了。
只是想的再好,事情也不能立刻成行。這樣的生意至少也要開春了再做計較,現如今可沒法子。所以禎娘也就是記下這件事,只等著到了合適時候拿出來。
想著這件事,之後一日去盛國公府賞雪都是興致缺缺了,只由著丫鬟隨意給自己揀了衣裳上身,至於搭配首飾,梳頭等,她也一句話不言語,這在平常是不能的——隨著禎娘看著漫不經心,但在這上頭就算一絲不苟了,只愛精緻東西。
只不過就是這樣也不會失禮,畢竟這些丫鬟都是頂頂聰明伶俐的,難道會禎娘不說話,就連一件衣服,一套首飾都不會配了?不能的。
禎娘到了時候就出門了,頭上戴著一頂海龍拔針的雪帽,身上穿著青蓮色緞流雲暗花的短襖,領口露出兩寸高的紫貂領子。領子向外微微地翻著,一大片毛露在外頭。襯著一件全由白色狐肷拼成的斗篷,倒顯得她渾身毛絨絨的,軟和了好多!
到了賞雪的松花亭,果然大多都是到了。玉淳先扯過禎孃的手,摸了摸她的斗篷道:“這是新出來的斗篷樣子罷!倒是真好看,只是不曉得怎麼走紅的——原也有這樣拼出來的皮毛斗篷,但是不走俏呢!”
這個禎娘倒是十分清楚,便與她道:“這都是做生意的想的法子。原先這樣拼出來的只用那條狀的碎皮子縫就是了,價兒低了許多,得不到富貴人家看重。後頭他們就想了巧宗,因著是碎皮子,就可以可著勁地做花樣,這又是整張皮子不及的了。又不要錢請一些行院裡的紅姐兒穿,這就流傳開了。”
這時候月芝撲哧一笑道:“禎娘還有一樣沒說呢!她們不曉得這些,我是從北邊來的,又去過關外,所以格外明白。有些皮子並不是整張最好,渾身上下其實只有一處最寶貴。這樣的皮毛,原先只能做小件,或者帽子,或者手筒之類。如今有了這個法子,儘可做大衣裳了。”
“譬如禎娘身上這一件狐肷拼出的斗篷,什麼是狐肷?狐狸前腋下有兩個旋渦,也是毛最厚最好看的地方,割下來做成像錢一樣的圓圈,這叫做狐肷。這樣一點子,多少張狐狸皮才能攢一件斗篷?何況是這樣毛色純淨雪白的。”
李月芝話是這樣說,但是這東西能有多稀罕?在場的女孩子的穿戴,不是猞猁猻大裘,天馬皮、烏雲豹的氅衣,就是骨種羊、草上霜的雪褂子,貂鼠皮、哆羅呢的鶴氅。孫家姐妹這樣家境差一些的,也是披著兩領半舊羽緞羽紗大紅斗篷。
松花亭本就是賞雪的地方,早前幾日盛國公府的長輩就辦過賞雪,裡頭地龍已經燒了好些日子了。一進去,禎娘就覺得熱氣撲面而來,於是便解開斗篷,讓丫鬟給拿下去。至於帽子就更不戴了。
李月芝這時候才看見她的帽子,嘴上沒說什麼,心裡卻是嘖嘖稱奇的:海龍是比水獺還要大的海獸,皮毛比水獺不知要高貴多少倍。這種海獸不到大雪以後皮毛上不長銀針,必須到了節氣,銀針才長出來。厚厚的油黑髮亮的絨毛,長出一層三寸來長像雪一樣的銀針。
這樣的稀罕東西只有近年才有關外海參崴才有的進貢宮裡,數量也不多。至於民間是有流出一些,但是都是小件,譬如禎娘這一頂雪帽。但是這樣也很了不得了,雖然對於她們這樣人家的女孩子來說少有什麼東西可以說是了不得的——就是所謂的進上內用還常被她們說嘴呢。
這時候人也差不多齊全了,就有人問道:“今日大家齊來賞雪,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