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到底曉得了她常常下馬車的時候的地方。守了幾日果然遇得一回——也就是那一日了。只是這法子可一不可二,日日撞見, 不要說顧小姐如何覺得,就是底下人, 哪一個不是人精?立刻就能察覺。
見過顧小姐,安應柳只覺得解過相思,更害相思, 心心念念地越厲害。這時候他正在畫個小象, 這是一幅仕女圖。仔細看來, 其中做貴婦打扮的仕女分明是禎孃的樣子。就連指甲上的薔薇花花鈿也是安應柳在那日見到的樣子, 沒有一絲一毫的不同。
畫畫本是為了靜心, 但是畫出來,心裡反倒更加亂了。安應柳畫到一半丟開筆去,坐下來長嘆一口氣, 還是為著如何與嫡母左夫人說話而遲疑。這樣的遲疑旁人都不曉得是為了什麼,只有明白前後的染青知道。
這時候他不讓旁人處置這張還差著一半的筆墨, 雖說見過禎孃的小子沒有幾個。他實在不能下筆了,也不能就丟棄了這張畫兒——既然畫了她的影子,那就是不同的了。同樣只是紙張、墨跡、顏料,但是這張畫兒在安應柳就如同佛經之於信眾,其中之味,不說也明。
然而世間情意就沒得一個對等,禎娘甚至不知有個安應柳安公子對她格外不同。或者知道了也不會動一下眉毛,不是她太過絕情。畢竟說來安應柳溫和文弱,倒是和禎孃的打算不謀而合了。只是她曉得兩個人無有緣分。
安應柳卻看不透,或者他心裡還存著一個’萬一‘,只希望真能玉成良緣,那豈不是一聲樂事?
染青妥帖歸置好那畫到一半的畫兒,道:“少爺也別這樣難為自己了,這樣擔憂著並不是個事兒,況且這有什麼不好說的?少爺與顧小姐正是戲文裡唱的張生與崔鶯鶯呢,那個詞兒怎麼說來著——是郎才女貌!正是相配的。”
這也是染青一直出謀劃策的原因之一罷,雖說最多是為了和少爺從小到大的情分,自然不能旁觀自家少爺平白黯然神傷。但是那要是個三不著六的,他哪裡敢攛掇著自家少爺往婚姻大事上來。
安應柳卻曉得他的婚姻大事說簡單那就是簡單,不過是一個庶出庶出的子弟罷了,將就過得去就是了。但是說複雜也是複雜,他畢竟是個國公府裡的子弟,家裡一大家子長輩,各有考量,他自己的意願是一句話也不算的。至於相配與否,也不見得重要了。
不過郎才女貌到底是真,他也想給自己鼓氣,便勉強打起精神笑著道:“張生和崔鶯鶯?真個想說你沒讀過書了!那裡頭可沒說什麼才子佳人,不過是欺世盜名的兩個罷了!男的不過是心懷不軌,女的不過是汙糟佳人——哪有那般見了個外男就放肆起來的。”
說到這個他又想起禎娘冷冰冰的神色,遇到他就退開了,不見一絲慌亂,步子之間甚至就連她繡鞋尖尖也沒窺見,真個好規矩的大家閨秀!反倒是自己不成,這樣去私窺佳人,與那張生有什麼分別?
想到這裡他也是有些氣短,只得匆匆道:“罷了,這些外頭的才子佳人話本大都是窮酸文人杜撰的,哪裡曉得真正的大家小姐是什麼樣子,又哪裡明白真正的才子從來也沒那般下作。況且這出《西廂記》還算其中好的了,至少其中文字大有才氣。”
開頭染青還道自家少爺是生氣了,聽到後面知道沒事,這時候就敢接著玩笑道:“我哪裡知道什麼西鄉東鄉的,只知道里頭還有一個叫‘紅娘’的,正是她一個湊成了張生和崔鶯鶯呢!如今顧小姐身邊的丫鬟做不上‘紅娘’,也只有我來做了,只是少爺不能嫌棄我這裡不是美嬌娥。”
安應柳曉得染青看戲絕看不成全套的,只怕不曉得‘紅娘’也不只是湊成這才子佳人的媒人這樣,不然說不出這樣的話來。他也不欲解釋,只是沒什麼期望地道:“又哪裡能指望你?你又約不來顧小姐,人家也不會與我這個外男見面的。況且見了又如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