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是他帶著哭腔的聲音,聲嘶力竭:「你怎麼能這麼對我?」
她沒有回頭,一步一步堅定地朝院子裡走,他還在說,她加快了腳步,怕自己喪失堅持的勇氣。
後來拍上門,她靠在門上微微喘氣。
某種程度上,凌曄和她是同一種人,都是那樣執拗。但是,她真的不願意他再無辜罹難。孟西沉是怎麼樣的人,沒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她吸了吸鼻子,換上一副笑臉,邊朝裡面走邊手:「媽,我回來了。」
之後的日子在寒冷的冬季裡慢慢過去。寒假裡,她去找了份兼職,想起自己學生時代學過的古箏,此時正好派上用場。
這是個小小的山鎮,鎮外一條環繞著的翡翠般的小河,每天清晨,河面上蕩漾起碧波和漣漪,是浣衣的姑娘在渡口勞作,手裡的衣服甩得老高。
青石板地面凹凸不平,總是濕潤水亮的,像經過億萬年打磨過的光滑的銅鏡。有時下雨,沿著黑瓦竹簷緩緩低落,織成一片雨簾。有時也下雪,銀白色一片片覆壓在黑色的瓦簷上,黑與白,乾淨、純粹,遠遠近近相映成趣。
小巷深處何時飄來了姑娘們渺茫的歌聲,許是那個戲園子裡在練曲子。
「老師,這個怎麼彈?」孩子稚嫩的聲音喚回了她的思緒。
付瑤轉過身來,對她笑一笑,耐心地指著琴譜指導。
四年級的小女孩,胳膊細細的,臉龐白白的,有些膽怯,但是眼神很靈動,聲音如百靈鳥一樣清脆。
她小時候,是不是也是這樣呢?
付瑤不記得了。
一節課一個小時,這堂課結束以後,她又陸續上了三節課。等到暮色四合,將自己今天收到的上課票交到了琴行辦事處,換到了今天拿到的錢。
她數了數,兩個初級的孩子抽成15塊,兩個三級的孩子抽成30,一共是90塊錢,雖然不算多,但是聊勝於無,但是輕鬆愉快,她也樂得開心喜樂。
夕陽殘照,青瓦白牆,廊巷外的這條小河逶迤曲折,遠遠的繞到山的後方去了。有撐船的小夥子沖她揮手,問她要不要帶一程。
她笑著擺擺手,繼續在那小河渡口等待著,時間久了有些乏,慢慢地人就開始憊懶,斜斜地靠到雕花的木柱上。
有人在幾米外停下腳步,點燃一根煙。
她嗅到煙味,緩緩轉過了頭。夕陽正巧從她對面的方向照過來,刺得她睜不開眼睛。她略有些困惑地眯了眯眼睛,想看清幾米外那個站在光暈裡的男人,微微抬高了下巴,白皙的脖頸是一個修長優美的弧度。
正如她迷人的黑眼睛,目光永遠如流水般溫柔而惆悵。
這個不速之客在幾米外的廊道內站著,看著這個站在廊道外的年輕女孩,她穿著簡單的對襟復古的亞麻色中袖衫,下面是白色的緊身褲子,還有一雙淺藍色的帆布鞋。
她簡單而樸素著。
只是光看外面,她絕對不是那種火焰般的人物。
但是事事總有意外,總有尋常。
孟西沉情不自禁地笑起來,等待手裡的那根煙慢慢燃盡。
☆、第031章
031
付瑤終於看清了他,有些意外,猶豫一下才走過去:「……您怎麼在這兒啊?」
「我為什麼不能在這?」孟西沉對她擠了擠眉。
他總是喜歡給人出難題,和人唱反調,卻並不讓人討厭。付瑤心裡想,嘴上卻說:「我來這裡教琴,您呢?」
「我送我們家孩子來學琴。」他臉不紅心不跳地說。
「說謊不打草稿。」付瑤笑著說,「您哪裡來的孩子啊,孟先生?」
「啊,被你揭穿了。」他作出懊惱的神情,一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