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已經忘記當時的心情了。
難過?悲傷?
好像都不是。
她只記得原本喧囂無比的街市瞬間就安靜了下來,她眼前發白,耳根嗡嗡作響,手中的賬本滑落,若不是二妹及時扶住,她可能當場就要癱在地上。
所有人都以為她是難過傷心,但元瑤說不出心中感受,只是在盥室反鎖著門吐了整整一刻鐘,胃裡翻天覆地的抽搐感差點兒要了她的命,後來二妹三妹急的要去找大夫,她才慢慢緩了過來。
江頌安肯定是在怪她。
他死了,她一滴眼淚都沒流。
所以用這種方式懲罰她。
包括現在。
元瑤思緒戛然而止,她掀起側簾,只是一個小小的縫隙,呼嘯的風雪就迎面吹來。
“知道咱們為何回長安路上雪忽然大了嗎?”
雲雀搖了搖頭,是了,說來也怪,昨個兒還是好天氣,娘子和城郊的杜娘子約好了今日去談香料生意,可沒成想回程時雪說下就下,還越下越大。
“這是在怪我沒去看他呢……”
元瑤忽然低聲道。
雲雀沒聽清:“娘子,您說什麼?”
元瑤放下了側簾:“沒什麼,快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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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頌安死的很悲壯,立了大功,所以在他死後得到了朝廷的優待,直接在長安城城郊賜了莊子,接元氏入長安,賞銀一百兩。江頌安是孤兒,父母早就沒了,屍身倒也不必回故土,問過元氏的意見之後就和那些烈士們一同葬在了京郊百列山上。
元瑤想著,左右她也是要長安城定居的,讓江頌安孤孤單單一個人回哪去呢?
況且他喜歡戰場,喜歡他那些弟兄們,葬在這他會高興的。
而且,元瑤不知為何對他有些愧疚,在這,她也可以偶爾去祭拜。
只是這一年多,元瑤沒再去了。
她用那一百兩在長安城做起了生意,她從來都不是一個安於現狀的人,這兩年多以來生意做的很不錯,二妹嫁了人,三妹四妹也開始讀書,她變得越來越忙,也就無暇再去百列山。
原本這次出城也是打算去的,但談完香料生意後疲憊至極,胃上的老毛病也
犯了,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誰料回來的路上風雪越大,元瑤覺得,江頌安定是在怪她了。
憑心而論。
元瑤對這人沒什麼感情,當初媒人介紹,她無意看到了他在街巷收拾小混混,一身的腱子肉和好功夫,嫁過去之後倒是不會再被人欺負。
後來又看到他做木匠、打鐵賺錢的好本事,嫁過去後倒是也不必擔心餓肚子。
再加上媒人說江頌安並不介意她有三個妹妹,而且還同意住在一起直到妹妹出嫁。
所以元瑤才點了頭。
可成親後才發現江頌安也有很多的毛病,他嘴笨沉默不會與她溝通,吵架了只會生悶氣、他行為粗魯,不通文采又對讀書之事不屑一顧、他早出晚歸每次一回來還在房事上頗無節制……
這些都讓元瑤與他在一起時大部分時間都是皺著眉頭的。而江頌安或許也是意識到了這一點,婚後兩人越發沉默,乃至於到最後,江頌安的歸家次數已經屈指可數了。
“娘子,到了。”
馬車的聲音將元瑤從回憶中拉了回來,她驟然回神應了一聲,接著便下了馬車,羽娘已經在門口撐著傘等她,待看見元瑤的身影后連忙上前:“好大的雪,娘子凍壞了吧,快進屋暖暖!”
羽娘是這宅子裡的管事,也是跟了元瑤三年多的老人了,她點了點頭有些哆嗦,羽娘撐著傘護她進了內宅。
屋裡燒著地龍,倒是和春天差不多。
元瑤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