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或好奇、或期待、或憤怒的眼神裡用一把鋒利的小刀嫻熟的挑出老管家雙眼,隨後捧在左手心裡給大夥看了看之後拋給牆角里拴著的藏獒。行刑人在老人家慘叫聲中接過一碗滾燙的酥油添滿黑洞洞的雙眼。老人家掙扎了幾下便昏死了過去,鮮血和酥油混合在一起慢慢溢位眼角順著臉頰流下來滴落地上。七米想起自己小時候親眼見過因偷了一袋糌粑被阿爸弄瞎了一隻眼的老奴哀嚎著拄著柺杖顫顫巍巍離開的樣子,據說第二日人們便在離土司府不遠處木橋下發現老人單薄的身影在橋下隨風晃動。這段經歷在他的心裡留下的陰影一直揮之不去,每每想起總會覺得心裡難受,便擺擺手打斷了智明。他知道小時候看見那座木橋覺得害怕,是因為對死亡的恐懼;長大之後再見那座木橋覺得難受,是因為覺得阿爸和別的土司一樣也有兇殘的一面。
衛兵仔細搜查之後便派人將七米和智明帶進土司府。只見土司府依山而建,高大的外牆之內僅有一條之字形的路通向山頂,沿路設有好幾處哨卡都屯著不少人。七米估算這幾處負責守衛的兵丁大致在一百人左右。七八處石砌的藏房錯落有致的分佈在方圓幾十丈的山丘上。不遠處山腳下營寨裡的情形清晰可見。
來到一處三層的藏房前,便見娜姆正在門前練劍,土司夫人則和一個丫環站在一旁觀看,還有一個侍衛站在兩人身後只露出戴著土黃色狐狸帽子的大半張臉來。七米見娜姆身法靈活、招式靈動,看來是有些武功底子。
娜姆收劍回鞘之後擦擦臉上的汗珠說道:“阿媽,您覺得怎樣?”
“孩子,練劍習武時永遠不要背對著最有可能出現危險的地方,比如在室內就不能背對著門口,在這裡就不能背對著路口。”土司夫人說。
娜姆迴轉頭看了看七米和智明說道:“阿媽,您教訓的是,我習武太過專注,竟沒有發現身後什麼時候來了人。”
“智明是吧?”土司夫人見對方點頭便繼續問道:“我家女兒這劍練得怎樣?”
智明滿臉堆笑躬身說道:“回夫人,小姐劍舞得真是漂亮!”
“漂亮?嗯,說得真不錯。習武是為了防身,這花拳繡腿的漂亮可不頂用。隔壁薩欽的蒼狼刀法可是一點都不漂亮卻霸道凌厲縱橫天下。”土司夫人說。
“阿媽批評得是。據說七米珍珠那小子正是憑此刀法奪得武狀元。”娜姆說。
“若不是你那糊塗的阿爸和薩欽結仇,說不定此時我們和薩欽那小土司結為一家人也未可知,哪需要整天擔心薩欽人前來複仇。”
“阿媽這時候還有心思說笑?人家可是有未婚妻的,再說了阿爸是為了擴大疆域確保亂世之中咱們能更加安全才出此下策的。”
“想法不錯,可是實力呢?沒有實力保障的想法都是空想。無聊時說說、做夢時想想也就罷了,可他偏偏不聽勸,在我準備親自去薩欽提親之時不自量力非要惹禍上身去捅這個馬蜂窩。這下好了薩欽和洞波一旦結盟,咱們的好日子就算是到頭了。”土司夫人搖搖頭長嘆一聲苦笑著繼續說道:“即便明天是末日,咱們也得把今日過好。走咱倆看看有沒有你喜歡的布料。”
七米心想這土司夫人可真不一般,識大局、明是非、有謀略,差一點就將眼前這長相甜美可愛的姑娘嫁給了自己,不,是嫁給了年輕的薩欽土司。
土司夫人的隨身丫環快步上前掀開布簾等幾人走進藏房。此時他忽然發現一直站在土司夫人身後的侍衛腰上掛著一把三尺長短的子母鴛鴦刀。這讓他心裡一凜不由得拉低了羊皮帽沿機警地朝四下裡看了看,暗道一聲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於是咬咬牙低著頭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