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鈞緊緊拽著玉佩,也跟著紅了眼眶,他像下定了決心似的,咬著牙道,
「表妹放心,我一定守好姑母!」
裴茵募的一怔,淚水自眼角滑下,差點決堤,她飛快拭去淚水,再次鄭重一禮,隨後轉身撐著傘,秀逸的身影消失在雨幕當中。
待她掠上長廊,要出西角門而去,忽然聽到身後傳來嘈雜的罵聲。
「你個混帳,你趟這趟子渾水作甚?你跟我回去,他們母子遲早是個死,你管他們做什麼!」
是二舅母賀氏的聲音。
王鈞的嘶吼聲夾雜著雨勢清晰傳來,
「母親,君子不棄人於危難,我王鈞日日誦讀聖賢書,豈能做這等背信棄義之事!」
裴茵扭頭望去,正見王鈞被淋了個落湯雞似的堵在門口。
「你瘋啦,你以前不是不愛讀書嗎,你不是要經商嗎,你去啊,我不攔你了,你別送了性命!」賀氏被丫頭攙扶著在雨幕裡使勁拉扯王鈞,
王鈞卻一把甩開,整個人立在半月軒的門口,如青松,如鐵柱!
「娘,你走吧,我不知道裴家出了什麼事,但是現在整個王家沒人幫她們,我卻不能置若罔聞,我不知道陛下將來會不會治罪我,但是我問心無愧,我只知道我在做對的事!」
「娘,你快走,表弟被官兵帶走了,官兵很快就會來王家,你快走,兒子不會有事的!」
賀氏跌在雨幕裡,哭的撕心裂肺,狼狽不堪。
王鈞卻是沒管她,而是抬起眼眸,朝遠處雨霧繚繞的長廊打了個放心的手勢。
那一瞬間無數熱浪從裴茵胸口湧了上來,蒸的她差點淚奔。
「謝謝你,表哥!」
裴茵再不遲疑,飛快出了角門,再從側門出了王府,上了王鈞小廝的馬車,
「去東市嶺南藥鋪!」
小廝得了王鈞吩咐不敢遲疑,駕著馬車在雨中飛快狂奔。
出了王府前面的小巷子,折向另外一條巷子時,裴茵忽然聽到有熟悉的聲音傳來。
她掀開車簾,見前面轉角處停著一輛熟悉的馬車,而趕車的不是旁人,正是齊高。
六爺!
六爺在這裡等她!
裴茵急忙示意小廝在轉角處停下。
「六爺!」
雨水早浸濕了她額前的碎發,她顧不上自己的狼狽,滿臉殷切朝對面望去。
車簾被緩緩掀開,露出程明懿那張清俊的面容。
他眉頭緊鎖,顯然也是剛剛得知了訊息。
「茵茵,那幅畫終究被捅了出來,陛下現在已經看到了那幅畫。」
「也就是說,有人偷偷臨摹了一幅,將裴家給出賣了是嗎?」
「是的,我確定我給你的那幅畫是你二叔的真跡!」程明懿很斬釘截鐵的說。
他拿到那幅畫幾日,也在反覆琢磨。
裴茵連忙點頭,「我知道…所以,六爺現在找到那幕後人了嗎?」
「還在查,對方鬧出這麼大陣仗,怎麼可能毫無痕跡,很快就會知道他是誰!」程明懿眼底暗藏鋒芒。
裴茵苦笑一聲,隔著雨簾,她唇角勾出一抹嘲諷,
「不必查了,我知道是誰,六爺,還請您幫我,我要面聖!」
程明懿聞言眼眸募的一眯,
「你要面聖?」
「是的,對方到底是何居心我不知道,但是結果肯定是想讓我們裴家被抄家!」
「此人心狠手辣,我也絕不會手軟,端看本事罷了,六爺,我已然有了計策,還請六爺助我!」
漫天的雨水噼裡啪啦砸在地上,潮濕的雨氣撲面而來,程明懿胸腔忽然滯住氣,忍不住劇烈的咳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