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繼一個年紀小,無依無靠的呢?
就跟尋常人家過繼子嗣是一樣的道理,年紀小的才能養得熟,無依無靠的才能杜絕以後嗣父母年老體衰,對嗣子和家業都失去了控制力後,不會被嗣子的親生父母登堂入室,作威作福。
放到天家,就更得防著這一點了。
畢竟天家無父子兄弟,歷朝歷代不得不“榮升”太上皇,甚至不得善終的皇帝不要太多;同樣的,死於父親之手的太子皇子也不要太多,那些還都是親生父子,在那張至高無上的寶座之前,尚且如此了,過繼來的兒子,難道還敢指望比親生兒子更強不成?
所以太后心裡也有些慌了。
難道他們母子當初辛辛苦苦,付出了那樣巨大的代價才爭來的江山大業,真要白白便宜外人,白白便宜別的女人的子孫後人不成!
不但慌,還恨,韓徵那個狗閹奴,怎麼就偏要跟她作對呢,只恨她當初為什麼要放任他上了位,她要是一早就把他踩死了,又豈會有如何的種種不如意?
連帶近來宮裡竟莫名有了流言,說她的小佛堂裡供的竟不是菩薩,而據說全是她害過的人的牌位,她又氣又怒之下,本來是要徹查一番源頭,尤其要把仁壽殿所有服侍的人自上而下都再徹查一遍,看是不是混進了不知道誰的人的,一時間也是顧不得了。
宇文皓與太后等人卻不知道,事情還真不是韓徵在搗鬼,或者說,不全是韓徵在搗鬼,他只是適當推波助瀾了一下,再讓底下的人傳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訊息出去而已。
不過一開始讓宇文皓與宇文瀾去戶部和吏部觀政,卻的確是韓徵像隆慶帝進言的。
他知道隆慶帝聽不得任何與過繼相關的話,便只是說二人都老大不小了,也該替隆慶帝分點憂了,“這尋常人家的子侄們長大成人了,長輩們尚且要開始使喚他們,歷練他們了,何況皇上家大業大,更是處處要用人呢?橫豎都要用人,何不就用自家人,關鍵也好堵一堵御史臺那幫子自詡忠君體國的言官們的嘴!”
言官們奏請過繼立儲的摺子從來沒斷過,從閣老們到隆慶帝,也是無一倖免都時常要被‘直言’一回,也就韓徵他們不敢時常罵了。
可言官又打不得罵不得貶不得,上頭越打越罵越貶,他們反倒越來勁。
於是一個月總有那麼一兩次,隆慶帝會看到一兩封韓徵有意無意讓人夾在一堆奏請隆慶帝“御覽御批”的奏摺堆裡。
自然韓徵的話很容易就讓隆慶帝聽了進去,這才會終於有了讓宇文皓宇文瀾去六部觀政的旨意。
但要給太后舉辦千秋節,便不是韓徵的進言,而是隆慶帝自己的主意了。
隆慶帝每次想到過繼都會氣不打一處來,想到宇文皓與宇文瀾總是一副當仁不讓的樣子,百官們也總覺得太子終將會在他們中產生,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了。
你們不是以為非你們莫屬嗎,朕就偏要讓你們知道,這事兒你們誰說了都不算,惟獨朕一個人說了算,結果從來不是你們以為的非此即彼好嗎!
這才會又下了要給太后大辦千秋節,讓所有宗室無論男女老幼都列席的旨意。
把水攪得越渾,他就越高興,心裡那口一直梗了十幾年的氣,也終於能稍微順暢那麼一點點了!
隆慶帝當然不會把自己的這些心思說給韓徵知道,甚至不能表露出絲毫來,他當皇帝雖當得不怎麼樣,卻是向來把“聖意難測”這一點貫徹得極好的。
但他的這點小心思也豈能瞞得過早把他心理摸得透透的韓徵?
幾乎都不用過腦子,已經把他的心思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正好韓徵也想把水攪得更渾,讓宇文皓或是宇文瀾狗急跳牆,露出馬腳,於是“小道訊息”就那麼傳開了,至於源頭,等流言已傳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