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最在乎的人都巴不得給他剝奪了、殺害了,才好讓他只當一柄毫無感情的復仇利劍,為他的先主報仇雪恨,為他的先主奪回他應得的一切,——他憑什麼啊,是他的先主欠了他和他母親,不是他、不是他們母子欠了他好嗎!
黃祿額頭有了汗,半晌才訥訥應道:“當年先主真的不知道良媛主子有了身孕,若是知道,定然不會放良媛主子出宮的,自然也就不會……”
韓徵冷冷打斷了他,“自己的妃嬪有了身孕,不敢告訴別人便罷了,卻連身為丈夫的他也不敢告訴,因為什麼?還不是因為知道她的丈夫護不住她,護不住她腹中的孩子,她只能為母則剛,自己為自己母子掙出一條生路來嗎?”
小時候他不知道、也想不到自己母親的種種不容易,等大了些後,終於明白了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要獨自謀劃出宮,路上要設法逃走、隱去自己的行蹤,以免後面仍會有殺身之禍,還要養活自己、生下孩子、養活孩子……樁樁件件到底都有多不容易了。
可等他終於明白了,一切也已遲了,他母親早已不在,他一輩子都沒有孝順她,報答她的機會了。
但她的種種不容易,她的委屈和遭受到的不公,他卻一輩子都會記著,也一輩子都不會原諒!
黃祿小聲辯道:“良媛主子根本就沒告訴先主,怎麼就知道先主護不住她和少主了呢?奴才敢說先主要是知道了,一定會把良媛主子護得妥妥的,絕不會有她擔心之事發生的機會。”
“是嗎?”韓徵諷笑,“這麼說來,我母親在我之前懷的那一胎,是她自己不小心弄沒的了?”
黃祿訕訕道:“自然不是,可那也怪不得先主啊,先主那時候日理萬機,哪裡能自己的妃嬪也個個兒都無微不至都關心到呢?本來那也都是主母的事兒,只是、只是沒想到……少主這些年都在宮裡,想來也看多聽多了妃嬪們為了爭寵,什麼手段都使得出來,當初太子妃……其實也算得是人之常情,當然,她竟敢謀害天家血脈,定然是罪無可赦的,可、可若沒有當初的陰差陽錯,少主如今也不能坐在這裡,勢必早在當年便已經……”
說著覷了覷韓徵的臉色,繼續道:“到底都已是過去的事兒了,如今再怎麼說也都沒有意義了,要緊的是現在和未來,還請少主千萬向前看,也千萬息怒,千錯萬錯,都是奴才的錯,到頭來卻是您自己氣壞了身子,豈非太不值當?”
韓徵冷冷道:“若我母親頭次有孕時,你的先主將她護得水潑不進,她又豈能落胎?若她落胎後,你的先主嚴懲了那蓄意謀害她之人,以儆效尤,她又怎麼會 命中註定
黃祿讓韓徵說得無言以對。
片刻才越發訕訕然的道:“少主,您當初不知道,真的也怪不得先主。先太子妃乃是先帝親自挑選指婚,也昭告過太廟天下的,豈能說嚴懲就嚴懲?先太子妃還有得力的孃家,膝下也還有兩位郡主,先主總不能就不考慮其他了……在天家,很多時候是非也不是最重要的,平穩、平衡才是,所以先主是真有苦衷的……”
“祿叔不必再說了。”韓徵抬手打斷了他,“你自己方才不也說,都已是過去的事,如今說什麼都沒有意義了嗎?”
見黃祿面上一喜,又冷冷道:“可我不會忘記我母親的委屈,不會忘記你的先主對她沒有盡到一個丈夫的責任,對我更沒有盡到一個父親的責任,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所以,連你的先主在我心裡都不過如此了,你覺得,那個害了我母親一次不夠,之後她都遠離了,依然還試圖斬草除根的先太子妃和她生的兒女們,還有你的先主的其他兒女們,在我心裡會很重要,能重要到我為了規避風險,能更沒有後顧之憂的為他們報仇雪恨,就犧牲自己心愛的妻子的地步嗎?‘血濃於水’放到尋常人家或許有用,放到宇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