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太醫為師,進了太醫院,我是否一樣沒說過半個‘不’字兒?可誰知道……”
誰知道那位恭定縣主竟是個萬中無一的攪事兒精,什麼事兒都能讓她遇上,什麼簍子都能捅出來,留下無窮的後患呢?
黃祿打小兒看著韓徵長大,雖為著復仇和大業對他自來嚴厲到近乎苛責,當然,也隨時都恪盡到了自己為人奴的本分,待韓徵自來都恭敬有加。
卻也是不乏真感情的,因為他對先太子便不只有忠心,還有先太子曾救過他的感恩之心,愛屋及烏之下,他對先太子僅剩的血脈自然也是忠心疼愛之心兩者皆有。
所以一開始是真盼著他日子能舒坦些,也能有個女人噓寒問暖,讓多年外表風光內裡苦的日子,好歹能得到那麼幾分慰藉。
甚至韓徵要真幸了施清如,他一開始也是樂見其成的。
他家少主正是龍精虎猛的年紀,卻只能一直憋著,也太委屈了,要是當初沒有狗皇帝母子居心叵測,他家先主順利登了基,如今他家少主不說是太子,至少也是親王,想要多少女人就能有多少女人,何至於如此委屈自己?
且黃祿也怕韓徵憋的時間長了,給憋壞了,將來不能生兒育女了,那他們這些年的忍辱負重和臥薪嚐膽又算什麼,豈非都白費了?
至於幸了後就暴露了,他倒不是很擔心,活人的嘴巴管不住,死人的嘴巴卻用不著擔心。
卻不想,他家少主竟對那女人動了真情,幾次三番都因她而衝動行事,不但惹了不知多少的麻煩與敵人,惹得皇上心裡亦種下了猜忌不豫的種子,此番更是差點兒因為她,連最致命的秘密都暴露了,——叫他如何還能留著那女人,留著害他家少主徹底暴露,多年的忍辱負重都毀於一旦不說,所有人也都要跟著身首異處,萬劫不復麼!
黃祿梗著脖子道:“我知道少主如今正是情熱之際,肯定是不會允許我動恭定縣主的,哪怕我勸少主幾句,也定會被認為是在進離間的讒言,反惹少主生氣,主奴離心。所以想來想去,惟有出此下策,卻不料竟功虧一簣,但我不後悔,若再給我一次重來的機會,我還會是這麼做。”
“如今少主既已知道了,我也沒什麼可藏著掖著了,正好趁機勸少主,切莫再兒女情長,務必要以大局為重了。不然先主與眾位主子的冤屈豈非只能石沉大海,永無昭雪那一日,本該屬於先主一脈的江山,也永無物歸原主那一日了?”
他如今只恨老天不開眼,竟讓少主半路察覺到不對,折了回去,恰巧救下了那女人,不然他如今已經成了事,也不必再有後顧之憂了。
至於將來,他家少主都正位大寶了,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
而他自己,只要先主一家能沉冤得雪,只要少主能重新奪回屬於先主的無上尊榮,能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如今的狗皇帝與太后母子的真面目,他就是立時死了,也死而無憾了!
韓徵聽黃祿說完,已是面沉如水,眼裡也蘊著風暴。
卻終究沒有爆發,只是緊抿了一會兒嘴角後,冷聲開了口:“你先主和眾位主子的冤屈說到底,與我什麼相干?我與他們素未謀面,甚至,他們當中還有直接逼迫、間接害死我母親的兇手,你倒是說說,我憑什麼為他們申冤報仇,憑什麼為了他們,忍辱負重這麼多年,甚至連自己的妻子都要賠上?”
忽然聽得隆慶帝急召他回宮面聖時,他雖覺著有些奇怪,隆慶帝那個時辰,不是正該修仙問道,誰都不見的嗎?
卻也沒多想,只想著儘快回宮把該辦、該處理的事情都處理完了,不急的就先緩緩,今兒早些回府陪施清如去,送別了丹陽公主,她心情肯定會低落幾日,會蔫兒幾日的。
還是策馬跑了一段兒,眼看就要進城了,他才意識到了不對,心裡也莫名開始慌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