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宜安端起茶喝了一口,那茶有些涼了,嘴裡滿是澀意。
也沒什麼值得難受的,這樣的事前世她經歷過許多次了,如鍾月荷所說,聞人決每次從北關回來,都會給她帶些首飾和胭脂。
沈宜安的思緒漸漸飄遠,她記得前世聞人決回來時受了些輕傷,他養傷期間,兩人一直彆扭著。或許是因為聞人決在新婚之夜北征,也或許是因為他們成婚前的那點恩怨。
具體的緣由沈宜安也說不清楚,她只是覺得冥冥中有一種阻力橫在他們中間,聞人決陰晴不定,時而溫柔時而冷漠,她猜不透他,那段時日兩人之間沒少爭執。
聞人決傷愈之後,曾送給她一支簪子,簪子頭部用藍色寶石做成了一隻栩栩如生的蝴蝶,她心裡喜歡,又想著與他緩和關係,便戴了好幾日。
直到在何家老夫人壽宴上,她看見鍾月荷戴了與她頭上一模一樣的蝴蝶簪子。那一刻失望、憤怒、難堪如潮水一樣向她襲來,她還抱著一絲期望,或許是碰巧買到了一樣的。可後來她卻從鍾月荷口中得知,那隻簪子她早在半年前就拿到了,是她一位兄長送的。
兄長?除了聞人決還會有誰?
鍾月荷說到那人時臉上露出一抹嬌羞,就和她此時低下頭不敢看別人是一樣的神情。
原來聞人決送給她的東西,有個人早在半年前就得到了。除了簪子,還有他去狩獵拿回來的狐皮,街市上買回來的玉佩,她總能在鍾月荷那裡發現一模一樣的。
這種事情一多,她便漲了記性,只要是聞人決送的東西,她全部讓人丟掉,眼不見心不煩。丟的次數多了,聞人決似乎也發現了,再也不往她這裡送任何東西,於是她的世界徹底清淨了。
廚房的席面終於備好了,馮嬤嬤領著一眾婢女進來,冷盤、熱菜、熱湯,果酒點心挨個端上來。宴席開始,聞人太夫人不時與何夫人說笑,又被小孟氏和孃家兩個親戚捧著,臉上愈發開心。
一頓飯食之無味,沈宜安只喝了一杯果酒,就藉口不勝酒力提前離席,她要走自然沒人攔著,眾人都在吃酒說笑,只有小孟氏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微微一笑。
不管原先長公主有沒有對聞人決生出愛慕之心,今日之後都不會再有了,那個人應該會滿意吧。
沈宜安回到蘅蕪院,頭暈了一下午,直到晚上才恢復些清明。她提前離席時說自己不善飲酒,其實是真的,那杯果酒當時喝著還好,可後勁卻大,到現在她走路還有些輕飄飄的。
就寢之前,蓮香和冉姑姑給她卸妝,沈宜安目光不經意看向門口,上次她夜裡做噩夢,聞人決闖進內室,她隔日就讓人在門上安了一把鎖,這兩日她睡覺之前都會把門鎖好,免得又發生像上次那樣尷尬的事。
冉姑姑見她盯著門口瞧,便會意一笑,問道:「公主是在等大都督嗎?方才鄒副將過來告知,軍營中有事,大都督今日會晚些回來。」
沈宜安收回目光,沒有回答冉姑姑這句話。
蓮香卸掉她髮髻上的釵環,開啟妝奩,仔細收好。沈宜安瞥見其中一抹白色,神色冷了下來,她翻出那對兒白玉耳環,隨手放在桌上,漠然說道:「這對兒耳環我不喜歡了,拿去扔了吧。」
蓮香見這白玉耳環有些眼熟,很像是鍾家表姑娘今日戴的那一對兒,她不知道這耳環的來歷,還以為是沈宜安覺得膈應,不想戴與別人一樣的耳環,於是連忙把耳環收起來。
「殿下,奴婢這就扔了去。」
蓮香急急忙忙往外走,她低著頭顧不上看路,在門口不小心撞到了一個人,手裡的耳環也掉在地上,白玉易碎,那對兒耳環摔成了好幾半,散落在地。
聞人決聽見玉碎的聲音,低頭去看,臉色頓時一沉。
蓮香慌忙行禮,道:「大都督,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