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應該啊,鍾姑娘性情溫柔,能有這麼大的脾氣?」賀時不知不覺已經把心中所想說了出來。
聞人決聽了卻皺起眉:「誰說是她?」
他想挽回沈宜安,與鍾月荷又能扯上什麼關係?
賀時滿臉震驚,不是鍾家表妹,那會是誰?他回想聞人決對那女子的形容,越發覺得像一個人:「難道是長公主?」
聞人決眉目舒展,只是聽人提起她,目光中也多了兩分神采。
看他這神情,賀時心中連連稱奇,幾個月前他們一同趕往北關,聞人決新婚,自然有人拿他打趣。有個將官提了一句公主美貌如洛神再世,別人跟著誇讚,只有聞人決沉了臉色。
當時他們都以為大都督不喜自己的新婚妻子,連別人提一句都覺得厭惡,可現下看來,那分明是獨佔欲作祟,連旁人嘴裡幾句調侃都不能忍。
或許還有一個可能,賀時暗忖,洛神雖美,可她不愛自己的丈夫,大都督怕是想到了自己,這才惱了。
長公主鍾愛詩詞曲賦,柳千鴻年少成名,文采斐然,旁人眼中,兩人是青梅竹馬,天造地設的一對。誰料年前一道賜婚聖旨下來,先帝將公主許給了聞人決,之後不久,柳千鴻便離開京都去往四方遊學,有人說他是怕觸景傷情,這才一直不肯回京都。
當時還有不怕死的書生寫了話本,將聞人決描述成奪人所愛棒打鴛鴦的惡人,也有寫他一輩子對公主求而不得,最後鬱鬱而終的。賀時一直把這些當逗趣的故事看,萬沒料到話本里寫的竟也可能是真相。
「這,難啊……」賀時嘆了一句。
聞人決眼中的神采轉瞬變得晦暗。
叱吒北關,令漠北騎兵聞風喪膽的大齊戰神,竟也會為情所困,被一個女子折磨至此。
賀時有些不忍,又改了口:「倒也不難,大都督有沒有聽過一句話?烈女怕纏郎,別怕,粘著她!」
聞人決若有所思,點了點頭。
夜裡一時氣悶,沈宜安便開啟了窗。
許是淋了雨的緣故,她早起便覺得頭疼鼻塞,請了薛太醫來瞧,果真是著了風寒,適逢陰雨天,她渾身懶懶地倚在黃花梨木美人榻上,半點也不想動。
冉姑姑端了藥過來,她喝下一口,苦得直蹙眉:「好苦,我不想喝了。」
她一向性子冷,只有生病時才與身邊親近的人撒嬌,那聲音軟乎乎的,帶著顫音,冉姑姑聽了心疼不已,勸道:「再喝一口,最後一口。」
沈宜安聽話地又喝了一口,眼裡已經淚光泛濫:「快拿走吧。」
冉姑姑搖了搖頭,把藥碗端走,又抱著一床被子過來,將她全身上下裹得嚴實,「喝完藥發一發汗,很快就好了,公主睡吧。」
天色沉黑,不時有雷聲傳來,沈宜安睡得迷迷糊糊,聽見那越來越近的雷聲,她閉著眼睛喚道:「姑姑,我害怕。」
腳步聲由遠及近,她聽著那聲音有些重,卻沒有多想,從被子裡伸出了一雙白生生的小手,可今天的冉姑姑也不知怎麼回事,竟然沒有抓著她的手塞回被子,也沒有抱著她安撫。
沈宜安不滿地睜開眼睛,屋子裡沒有點燈,漆黑一片,她只看見面前立著一道黑影,身量很高。生病讓她遲鈍,固執地認為這就是冉姑姑。
「姑姑,我害怕,你抱著我呀。」沈宜安又將一雙手向前伸了伸。
聞人決從那雙手的指尖看到手腕,細白一片,晃得他目光越發熱切,他抬起自己的手,將要觸上她的手指時,一道驚雷聲響起,他渾身一震,夢醒一般縮回手。
他在想什麼?等她醒過來,知道他趁人之危,豈不更恨他?
得知沈宜安生病了,他只想來看一看,冉姑姑讓他進來,他卻沒想到屋裡只有沈宜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