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書。
她抄的皆是與前幾日呈上的詳書文略有關的詳情,文報呈上去後,她並沒有就此不聞不問,而是接著查詢有關的古籍文書再詳細補充前面的細節,她去信去她外祖家,第一句問的不是外祖父母的身體,而是她想查的那些相關書籍。
一個一心是痴迷沉浸於書香之道的痴兒,一個是被凡塵俗世浸染得滿身沾滿世慾望的銅臭之人,卻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琴瑟和鳴。
皆是有福之人。
瀾亭因家中老者是高義之人,他的祖父祖母甚至為保全他這個幼兒慷慨赴死,他尚年輕時最見不得數典忘祖數禮忘文之人,如今他年近耄耋,幾十年間走南闖北見識過太多人的人生後,他也知曉並不是所有祖宗和老人皆值得後輩尊重愛戴。
“老夫非你族中人,你的事老夫就不評判了,”瀾亭這廂撫須和婉道:“你想清楚就好了。”
“是。”常伯樊恭敬垂頭。
他要隨苑娘侍候這位亞叔老年,要為其送終,往後如若這位醫聖不出去行醫,那是日夜皆住在他們身邊由他們照顧,其早晚會知道他的本意,常伯樊不想日後與這位乃苑娘義父的醫
聖生齷齪,便把本意說在了前頭。
老人確是寬和,比常伯樊以為的還要寬慈,這廂常伯樊心裡也是大鬆了口氣。
他就怕老人心中對他不喜,苑娘也會為此掛心,末了會擾亂他們一家的安寧。
家中老人皆是慈愛寬和之人,佩老祖不外如是,這日親自抱了一堆外孫女要的書本來了蘇府,見到老女婿苦哈哈的臉,佩老太爺還笑呵呵安慰他,“車到山前必有路,此前你回都城,誰也沒想到你能回來,多少人家因此家宅不寧呀?這才過去沒多久,你女婿也來都城了,嘿,這還沒幾天,孝鯤就封了侯,這又得又有好多你過去的宿怨晚上想不著覺了?我若是你,半夜做夢也要笑醒過來的嘍。”
佩老太爺最近忙著幫外孫女和外孫女婿查典閱籍,還去翰林院的書閣走了幾趟,跟翰林院的後輩們相談甚歡,他有事情可奔忙,又得後輩尊崇,為此更是精神矍鑠,大有揮斥八極的氣概,說罷手一揚,意氣飛揚道:“莫怕,他們若是欺負你,老夫幫你去出頭。”
怕就怕到時候他這個老岳父躲得是最快的,找上門去還要罵他無用,蘇讖無奈陪老岳父的小心,道:“是極是極,小婿謝過老爹爹的苦心,小婿這就送您過去苑孃的小院子。”
“快快快。”老太爺過來就是要看外孫女這兩日的筆跡的,見到了她爹,不得不應酬兩句,這廂見女婿識趣,趕忙緊的起來就要走,還嫌跟過來幫忙搬書的兒子手腳忙,把他抬的書本搶了過來。
佩準忙搶了過來,蘇讖也一個箭步過來搶了一半過去,兩人嘴裡皆異口同聲道:“您不忙,我來。”
佩老太爺呵呵笑,一個背手跨步往前,虎虎生風,“走了走了。”
其子佩準和女婿蘇讖手抬著書走在後面。
蘇讖壓低聲音和小舅子道:“老爺子看著精神比前頭好多了去了。”
佩準含笑亦低聲回道:“老爺子不是去了幾趟翰林院嗎?他幫掌院學士翻出了幾本聖上想找一直沒找到的手跡,還怕那幫子人不知道怎麼找書,又幫著做了個引錄出來,前天我去宮裡面聖,聖上說老爺子這次的功勞也不少,說我們大衛若是多幾個像是老先生一樣大公無私的人,我衛國不愁精士,可把老爺子高興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