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雖沒爵位在身,但他到底是伯爵後人,是為公子,見到小官小吏不必下跪,持半禮就夠了,蘇苑娘尋思著道:“那你我見到他們正常以禮待之就夠了,那上面的大人似是有心了。”
沒用那身份壓過常伯樊的來,常伯樊一路用不著畢恭畢敬,蘇苑娘心裡委實是鬆了一大口氣。
她只要一聽常伯樊得彎下腰去招待人,哪怕只是聽聽心裡也會不好受。
“嗯?”常伯樊正在想著明天怎麼招呼這幾位大人,如何與他們敞明急找他們過來相助的來意,乍一聽苑孃的話,便沒聽明白。
“級位低一點,我們就不用恭恭敬敬地招待他們了,想來有話也可以與他們好好說罷。”蘇苑娘點頭道:“這幾位大人來得好,我甚歡喜。”
原來如此,常伯樊恍然大悟之餘鼻間不由得有些酸楚,把肩上衣脫掉上了床,攬著她的肩頭嘆道:“是了,我聽你這一說才明白了,章都尉對我也是用心了,不過我看他好似與岳父有些故交在裡面,我不知道是何故,等回去了,我仔細問問岳父去。”
“那這事我不知曉,”蘇苑娘聽著細細一思量後便搖頭道:“爹爹只與我說朝廷間曾發生過的一些事,從不與我說起他昔日朝中的故人,便連他當年跟過當今的事他也只與我提過一兩次,從不與我多說。”
她偶然間聽孃親說過,爹爹曾經的同僚當中有幾個跟爹爹反目成仇的至友
,這讓她爹爹始料不及也覺得自己一無是處,從此不再願意提起他當年為太子輔臣的事。
“是了,離臨蘇時,岳父大人找我也只是叮囑了幾句忌諱不能做的事,”常伯樊說到這頓了一下,這才發覺出岳父叮囑他萬萬不要存小心眼行那自作聰明之事是為何物,常當家猛地一頓,回首與苑娘:“我這才想起,原來那不能做的事,岳父早早已提醒過我了。”
“是麼?”蘇苑娘不禁露齒一笑,看他一眼,頗有些開懷道:“那是了,就是爹爹不說你也能做到,常伯樊,爹爹以前老跟我說,良言能入有心人的耳,那是有心人本就能做到,要不然怎麼聽都不會聽進耳朵裡,更何況是記在心裡。”
“是麼?”常當家的也是笑了,颳了刮她的鼻子,道:“你今天一天連著白天晚上都在笑,回家去就有這般的高興?”
“帶著銀子回去了,”蘇苑娘這下睡意全無,躺在他懷裡伸出手來與他細數道:“有一半是我們的,一半分族裡的要除去這些年你提前墊給他們的,那我們還能拿回一萬多兩回來,你不是說鹽坊的大屋舊了很多年沒好好修繕過了,這次就由我們家主持著修了,織坊你不是說買的老屋用的,前年還倒過一次大的,為了省錢修的是便宜的泥牆?我們有錢了,這次就用青磚把織坊重新修一遍,用個幾十年也不用煩惱了……”
手裡有了銀子,她自己的要藏回孃親手裡,可那些放公中的銀子蘇苑娘也在開始想要怎麼用了。
除了把常伯樊的那幾個掙錢的地方修一遍,她還打算把常伯樊此前賣出去的那個莊子和田土買回來——那些都是她婆母在世時用自己的嫁妝添的東西,後來常伯樊為了做生意週轉就都賣了出去,這次她想都買回來。
“回去買回來也不一定要有多划算,就留在那裡給家裡掙點嚼食罷。這是婆婆留給我們的田土讓我們吃飯的,往後吃著自家的米糧就等於還是在吃著婆婆給我們的米,等我們孩兒出來了,我們也跟她說一說,讓她知道是祖母給她留下了能讓她吃著長大的米糧,”蘇苑娘把她的打算一一和常伯樊說著,“這是你的孃親留給我們和我們兒孫的傳承,早些回到我們手裡也好,也省得心裡老是不安,有愧她生平在世時對你的那腔慈母之情。”
常伯樊聽著眼眶早已溼潤,拉下她細數的手放手裡捏著,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作者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