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
只有全程都注意著江聞祈的許初允看到了。
她跟著走到露臺上去。
外面天色陰沉,風很大,吹動前面人的碎髮,顯得那道頎長高挺的背影多了幾分寥落和蕭瑟。
他指尖夾著一根菸,煙霧從修長的手指繚開,手腕搭在陽臺上,眼輕垂著,有幾分晦暗不明。
“爺爺狀況怎麼樣?”許初允走過去,輕聲問。
江聞祈沒回頭,只道:“不太好。”
許初允前面聽到眾人討論的,病危通知書已經下了一張又一張,老爺子微薄的半條命都勉強靠儀器和藥物吊著,幾乎是跟死神在搶人。
“會沒事的,爺爺之前不也恢復得很好嗎?”明知語言蒼白,許初允還是一遍遍地安慰他。
江聞祈低低‘嗯’了一聲。
“現代醫術這麼發達,國內沒有辦法,國外呢?有沒有考慮過再去國外看看?”許初允問。
“試過了。”江聞祈說。
許初允恍然想起來。
一年半之前,她和江聞祈領證後的第三天,江聞祈就帶著江爺爺出國了,一去就是半年才回來。
同時也是回國後,她在官網上搜到了他接管集團的公告。
許初允一瞬間不知道如何再說。
好像一切語言都在此刻變得蒼白。
明明不久前,江爺爺還是精神矍鑠的模樣,能笑著應下懟他的高秋蓮,甚至吃完飯之後還和奶奶一起去江邊散步敘
舊聊天。
人生無常。
“爺爺,可能就這兩天的事了。”
江聞祈說完,頓了頓,幾秒後,才緩聲道:“你看要不要告訴奶奶,來見最後一面。”
許初允捏著手機,一時間有些沉默,喉嚨有些艱澀。
要告訴奶奶嗎?
眼前的一切熟悉又陌生,像是兜兜轉轉的宿命感。
一年半前的畫面再度重現。
那時也是在醫院,只不過不是私立醫院,是公立醫院。
也是同樣嘈雜黯淡的醫院長廊,人來人往,生離死別,麻木焦躁。
她在醫院第一次見到他,疏淡而又矜冷,吩咐陸林遞給她一份厚厚的協議,許下她無法拒絕的條件。
她匆匆簽下那份合約,第二天領了結婚證,第三天,奶奶被推進手術室的時候,他也出國離開了。
一年多過去,像是場景再現,只是當時以為各取所需的合夥人,變成了她真正意義上的丈夫。
而現在,死亡的氣息再度來臨。
任憑江爺爺在這之前是多麼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人物,又憑一己之力創造了多麼大的商業帝國,坐擁無數財富、地位、權利。
最後,生命的厚度和重量終究被化成一張輕薄的病危通知書。
同時還有一群人翹首以盼著一個老人的死去,來瓜分其留下的鉅額遺產,蠢蠢欲動著。
許初允看了眼外面天色,明明是下午三點的大白天,卻烏雲籠罩。
似是預兆著暴風雨的來臨。
“……江聞祈。”許初允忽而喚他,伸手去輕輕觸碰他的手背。
他的手背很涼,貼上去的瞬間冷得許初允掌心顫了一下。
“嗯?”
“不管發生什麼,我一直都在。”許初允說,“我會永遠站在你身邊,支援你。”
江聞祈側頭看她一眼,忽而將煙換到另一隻手,空出右手,將她頰側的髮絲挽到耳後。
“好。”他說,翻手回握住她的手,力度有些緊,緊得她有些發疼。
連帶著她的心也疼得發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