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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定向面色端肅,一旁的府縣學教授臉色也是不愉,眾生員看了之後心下難免忐忑,書讀得如何,文章寫得如何,眾人心中都有數,有不少士子得了秀才功名後便沒有了繼續考的心思,只惦記著維持現狀,然而學如逆水行舟,進起來難,退起來可容易得很。
位列、打磨文章,日子雖然枯燥無味,但柳賀幾年間都是這麼過來的,倒沒有不適應的地方。
時間就這麼飛速流逝著,由夏入了秋。
嘉靖四十五年的夏季倒沒有前兩年熱,但柳賀這個夏天卻更煩躁一些——他在今夏遭遇了寫文章的瓶頸期,明明自己知曉文章該在哪裡改進,下筆之後卻無法令他滿意。
加上窗外蟬聲吵鬧,柳賀一貫心態平和,在那時也有幾分急躁。
後來孫夫子給他來了信,柳賀之前在信中說了自己的苦惱,孫夫子告訴他,若是覺得難,不妨從《三字經》及《千字文》讀起,將頭腦放空,記住自己為何讀書的初心。
《三字經》自然沒有辦法幫柳賀提高文章,卻讓他的心態平靜了下來。
他是從穿越之後才正式接觸古文的,在穿越之前,他連一篇《三字經》都背不下來,而現在卻可以將四書五經倒背如流,一篇文章也輕易能夠寫就。
初學文章難,瓶頸也是難,他既然能熬過初學時的歲月,必然也能熬過瓶頸的階段。
寫不出自己滿意的文章,柳賀乾脆先停一停筆,他找府學教諭請了幾天假,在這幾天裡不寫文章只讀書,讀書累了就練字靜心,或是在傍晚的長江邊上走一走。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
數百年後長江依然奔流不息,對比之下,他那麼一點小煩惱根本算不上什麼。
……
等天氣涼了下來之後,柳賀再提筆寫文章,或許是心態沉穩了的緣故,也或許是近段時間讀書有收穫,他寫起文章來感覺順暢了不少。
柳賀回顧了一下自己前幾個月的狀態,感覺似乎沒有必要一直焦慮,就連寫小說也會卡文,寫文章又如何沒有寫不出的時候?
瓶頸期的調整本身也是磨練文章的過程。
事實上,柳賀覺得,他現下已經做了自己所能做的一切,文章之所以還是不足,其實也與閱歷有關。
作為一個現代人,他的閱歷比起同齡人已經強了不少,畢竟他的所見所遇都是古人難以想象的,但在這大明朝,柳賀依然不夠貼地氣,當然,不僅他一人如此,他的多數同窗都是一樣。
只不過柳賀常以文章大家為目標,而文章大家又有哪一個不是閱歷人生之後才寫出一篇篇深刻雋永的文章。
從這個角度看,他是對自己的要求過高了。
“你在家做了什麼?”施允一邊摸著滾團的後背,一邊讀柳賀新寫的文章。
天氣涼了之後,滾團的毛也比以往濃密了一些,天熱的時候紀娘子給它把毛剃了些,它自己覺得醜,好幾日都不肯出門,最近毛長長了,它又開始到處跑。
“思索如何寫文章。”柳賀答道。
“教教我。”
施允很會看文章,他雖不能準確說出柳賀一篇文章好在哪裡,卻能夠感受到他文章與之前的不同。
“只可意會不可言傳。”柳賀語氣神秘,“但我花了數日時間只讀文章而不動筆。”
“當真有用?”施允有些不相信。
“有用。”
“那我也先試一試。”施允道,“我最近文章也有不能再進一步之感。”
兩人交流了一下最近寫文章及讀書的心得,又互相看了看文章。
即便在府學放假的初一和十五,兩人依然在認真讀書。
在真正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