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t>
天子此時也是醉了。
他視線不由看向一旁的張居正,官員如此不要臉,天子也是大開眼界,明明受了冤屈的是柳賀,偏偏在這些言官口中,此事竟成柳賀的過錯了。
“此言差矣,柳賀持身再正,如何擋得住旁人構陷暗害?”詹事府少詹事王錫爵出列道,“臣有聞,柳賀在揚州知府任上勵精圖治,百姓無不讚頌,而鹽運使王煥構陷柳賀在先,操作船私在後,其言其行皆不可信,王煥品級高於柳賀,鹽運司又兼管灶民,所謂灶民之變皆系王煥捏造,這惡霸訟棍恐怕也是王煥找來。”
于慎行與黃鳳翔等也都出列附和王錫爵。
堂上官員的目光也在此時朝張居正看過去。
張居正究竟會如何處理?
鹽事眾朝臣雖未插手,但眾人皆知,兩淮鹽運背後有張四維與武清伯李偉支撐,張四維是張居正的支持者,李偉背後又站著李太后。
可天子這邊卻明顯是偏向柳賀的。
“這柳三元莫非還能回京?”
“回京未必不可行,然而這回京之後……”
眾官員聯想了一番,都覺得柳賀前路艱險。
張居正面上似是原諒了他,但官員們都知道,當今元輔的胸懷並非那般博大,而除了張居正外,李偉、張四維,或許還要加上一個馬自強,這些人柳賀一個都得罪不起。
“各位莫要忘了,還有殷大司農……”
官員們口中皆稱是。
大司農指的是新上任不久的戶部尚書殷正茂,殷正茂此前任南京戶部尚書,剛轉為北京戶部尚書不久,殷正茂也是嘉靖二十六年進士,張居正的同年,他與王崇古一般都是以軍功起家,但與王崇古不同,這位老兄最出名的就是貪。
貪到滿朝文武皆知,卻不影響他升官。
殷正茂提督兩廣軍務時,朝臣中反對者眾多,高拱卻仍用了他,稱殷正茂此人雖貪,卻可以成事,殷正茂果真平息了兩廣瑤亂。
嘉靖二十六年這一科進士榜可謂人才濟濟,首輔兩位,李春芳與張居正,閣臣如殷士儋,鬥士如楊繼盛,名將如殷正茂,大才如王世貞與汪道昆,大明一出,便引得京中士子爭相傳閱。
明年是會試之年,不少外地計程車子都聚集到了京中,備考的時間裡,士子們自然要讀大家文章,柳賀自任揚州知府後佳文頻出,便有不少士子感慨,若柳三元一直外任便好了。
但一直任外官,似乎浪費了柳賀的能耐。
“……鹽之利,不能哺鹽場百姓,不能充國庫之豐,天下皆之鹽貴,貴在何處……柳三元這文,當真振聾發聵!”
“柳三元曾言,他文初仿韓愈,在下卻覺得,柳三元如今的文章已經直追韓愈了。”
“此文初讀平淡,讀到後來,吾手握文卷不敢鬆開,只覺胸中有一股激盪之氣,鹽取自海,海滔滔不絕,鹽之利同樣如此,可惜灶戶們每日辛苦取鹽,卻只肥了貪官與鹽商。”
士子們再讀《論商》與《治水策》,只覺柳賀事事皆通,他去揚州還未滿三年,便將府中諸事瞭解得詳盡透徹。
“翰林官皆以任親民官為恥,只因翰林清貴,親民官卻成日與百姓打交道,讓翰林們任親民官,他們寧願辭官不做。”一位士子道,“柳三元卻毅然決然,實在令人佩服之至。”
“但願天子看中柳三元,莫要耽誤了他的才學。”
儘管大明不止一位狀元,然而許多士子都以柳賀為榜樣,認為為官應當如此,不屈於權貴,不辜負百姓,不浪費生平所學。
……
而此刻,張居正正在書房中思索。
他面前桌案上堆著一摞文卷,若柳賀在此,恐怕能夠認出,文卷俱是他寫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