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漕督衙門一向訊息靈通,旁人不知柳賀被天子賜飛魚服,漕運上的官員可是門清。
何況吳桂芳到任後便已數次提過柳賀,詢問他何時到來,又命人將洪武朝以來黃河治理的文書都悉數找來交予柳賀。
眾所周知,吳桂芳這漕運總督之職是張居正親自提拔,張居正必然是想將河治好的,那就沒必要將一個自己厭煩的官員塞到河務上,那顯然是沒事找事。
所以柳賀在鎮江府中遭受的冷遇,在漕督衙門是一概皆無,漕督衙門中無論衙署還是衣食都是上佳,比在翰林院中吃光祿寺的冷飯要好上太多了。
……
柳賀將文書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又將黃河在南直隸境內的河段圖仔細看了,他發現,徐州段在隆慶年後決口次數增多,與水患下移、徐州段黃河河道狹窄彎曲也有關聯,洪武朝以來,黃河徐州段常常治理,但官員們統一選擇的都是建堤,堤壩越建越高,水流反而越急,決口的次數自然越來越多。
柳賀一邊看文書,一邊結合前人今人的治水之策去看,僅看文字的話,所有文書的最後都對自身的治水之法誇了又誇,如正德年間治水有成,“可保百年安穩”,結果百年未至,到了嘉靖年,徐州段又決口,幾乎就是自誇-打臉-自誇的無盡迴圈。
柳賀終於將文書看完,忽聽門外傳來一聲喧鬧聲,之後他便聽門外書吏提醒:“柳同知,漕臺已至,快出外相迎。”
柳賀便與眾官員一道去迎吳桂芳。
吳桂芳官途起於揚州,他在揚州知府任上抗倭有功,便升至浙江左布政使,此後又任福建巡撫、兵部左侍郎。
“見過漕臺。”
吳桂芳身後浩浩蕩蕩數位漕運上的官員,漕運總督並無實際官職,但吳桂芳是自兵部右侍郎任上升的鳳陽巡撫,因而屬於正二品,外官之中,他已是整個大明朝數得上的,可謂威風煊赫,等閒不敢視之。
吳桂芳上任已有一段時間,對漕督衙門中的官員都已十分熟悉,見一年輕的青袍官員位列眾人之前,心下知曉他便是柳賀。
“澤遠這一路過來費了些時日吧?”吳桂芳態度十分溫和,不過他常年平賊,身上自有一股肅殺之氣。
柳賀道:“稟漕臺,在路上費了半月,又回家歇了幾日。”
“澤遠是鎮江人?”
“正是。”
“邃庵公致仕後便在鎮江府定居,老夫少時也曾與友人在鎮江府交遊,鎮江府當真山清水秀之地。”吳桂芳道,“嘉靖三十四年,老夫任揚州知府,倭寇來犯,先侵鎮江,再入揚州,老夫與鎮江知府、鎮江衛軍兵同進同退,當真令人懷念。”
柳賀道:“漕臺護佑一方百姓,實在是我等為官的楷模。”
吳桂芳年已五十有三,卻依舊精神十足,他為官已有三十年,考中進士時與柳賀的年紀也差不多,可以說是柳賀在官場上的老前輩。
對吳桂芳,柳賀當然是十分尊敬。
嘉靖年間倭寇侵犯之事,柳賀也聽紀娘子與三叔等長輩提過,即便下河村地處偏遠,但倭寇來犯時燒殺搶掠壞事做盡,提起此事他們心中仍是驚惶。
吳桂芳年輕時能抗倭,到了年老時,朝廷需要他治河,他又再赴揚州任漕督。
對於這等幹實事的官員,他心中一向是很敬佩的。
吳桂芳提起自己嘉靖年間任官之事,當然也不是回憶過去,而是要殺一殺柳賀的銳氣,他手中有張居
正修書一封,張居正要求他磨磨這個弟子的性子。
淮河
柳賀得罪張居正一事,不說京城,就是揚州官場上都傳遍了,若是聽旁人之言,吳桂芳恐怕真的會以為柳賀得罪了張居正,可看到張居正來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