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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疤痕跟沈遇手上那塊燒在同一個位置,連形狀都差不多一樣,簡直就像是照著同一個花紋烙出來的。
愛人並不表態,溫平生就自己舉著手給沈遇看。說他們兩個有一模一樣的疤痕,簡直就是緣分,是上天的特意安排。
緣分?
沈遇彎了眼眸發笑。
他才不信呢。
狗屁的緣分,狗屁的命中註定,自打遇見溫平生起自己就在被一點點消耗精力,走到這一步幾乎枯萎,幾乎湮滅消亡。
他們也平不了,扯不平。
自己次次為他降低底線,從來沒有故意沾花惹草,總是在背後悄無聲息支援他。他一直在儘量為溫平生減少壓力,儘量在為他安排一切。
可是溫平生呢?
他出軌出的隨意,隨便勾一勾就走,背叛也是真實存在的。
他看不起沈遇,讓沈遇覺得自己是個倒貼的便宜貨。他還總拿他當傻子哄,以為沈遇會無下限寬容他,可是沈遇現在不想再奉陪了。他都快死了,憑什麼還要浪費這最後的精力跟他糾纏在一起。
醫生給沈遇打了電話,問他要不要治療。
電話那端還是在善意規勸:“沈先生,還是建議你早點接受治療,病情還是不要耽誤的好。”
沈遇深吸一口氣回話:“謝謝你,我會考慮。”
隨後他就掛了電話將手機扔在沙發上,若無其事繼續忙活手中的事情。
十一年了啊,十一年。
有多麼不值,浪費了人生當中最好的黃金階段。
要去治療嗎?
沈遇想他確實應該治的。
所有人,從小到大碰見的所以人都教他,要心懷希望,要保持熱愛,就算面臨困難挫折也不要低頭,不管怎麼樣都不要放棄希望。
他們都教他相信前路柳暗花明,可是卻從來沒有人教過他,面對看不見希望的未來應該怎麼做。
他的前路灰濛濛一片,回望後路也是萬丈深淵,他根本就沒有任何希望,也沒有任何可以走的地方。
絕望的深淵桎梏著他,沈遇連停下來歇歇腳都做不到,所以他也不想治。
不是因為能不能治好,也不是因為怕不怕疼。
而是沈遇知道就算自己很幸運,治得好,他也要忍受著剩下餘生依附別人而活的恥辱和羞赧。
他不想讓自己那樣狼狽,不想讓自己那樣難堪,所以他放棄了。
他的周邊開始出現不同的人。
先是謝黎,後是白瓊,甚至後來連王誤生都出現了,但是沈遇一個人也沒有見,一個也沒有搭理。
每次從樓下路過時,遠遠瞧見站在電線杆下,或者遠遠站在樹下的人,沈遇都會裝作沒看見,直直略過他們走開。
他該回家回家,該出去出去。
沈遇知道這些人都欠他的,到今天自己變成這個樣子誰也脫不乾淨關係,因此他也不屑於搭理這些人,懶得去問他們在這裡做什麼。
沈遇以為這樣的狀態會持續到自己終局,但是終究還是因為白瓊找他而改變了。
那個少年模樣的人沒了當初的囂張跋扈,也沒了先前的放浪不羈,他紅腫著眼睛,一臉憔悴地問沈遇:“沈哥,你能不能見見我哥?他想見你。”
他的頭髮亂糟糟的,有些發黃的頭髮緊緊貼在頭皮上,像是跟丟主人的小狗,捱餓挨凍了許久卻怎麼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白瓊寒顫著靠近沈遇。
他渾身泥濘,狼狽不堪,連聲音都在顫抖:“求你見見他吧,他快要死了……”
眼前的人不斷髮抖,他在害怕,在惶恐。他怕失去白玖,也怕做不到白玖交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