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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哥兒,咱們倒可以趁此機會回老家住上兩年,這一點也不壞。”
柳賀得罪張居正的訊息早已在京城官場傳遍了,紀娘子及楊鄉紳夫婦也有所耳聞,柳賀極少將衙門裡的煩心事說給家人聽,說了也是徒增煩擾罷了,不過他被貶出京的事是怎麼也瞞不住的。
紀娘子疼愛兒子,一直堅定不移地站在柳賀這邊。
“這倒也是。”楊堯將柳妙塞進柳賀懷裡,“妙妙長在京裡,一直都沒回過家,她之前太小了,跋山涉水也不合適,這下正好可以一道回老家。”
楊鄉紳夫婦心中也沒有什麼想法,在這大明官場上,被貶官是常態,楊一清當年也不是沒被貶過,何況女婿出京是因為得罪了張居正,張居正如今勢大,能被貶官而非致仕已經算客氣的了。
柳賀揉了揉自家閨女軟乎乎的臉,妙妙當然不知道她老爹被貶了,仍舊傻乎乎地在那邊樂著,滾團繞著她轉來轉去,現在在家裡,滾團有何錯處,為何偏偏在落卷之列?”
張敬修也和他爹張居正抱怨過,說柳賀篩了他的卷子必是為了士林名聲,結果他爹一邊把人發配修河,一邊告訴他,柳澤遠並非那等沽名釣譽之人。
張敬修:“……”
他竟不知他爹究竟是欣賞柳賀還是厭惡柳賀了。
總而言之,就算鍋屬於他爹,他這當兒子的也不得不背了一半。
“張公子的文章,我自’學如不及’說起如何?”柳賀面對張居正長子也不諂媚,張居正都把他貶去治河了,他再去貼著人家,倒好像他一點廉恥心都沒有了。
眼下正好有空,他就和張敬修細細道起了文章。
張敬修的文章,在柳賀看來就是板正有餘而活潑不足,他常年在張居正身
邊,耳濡目染下,閱歷是足夠的,但柳賀覺得,他觀點承自張居正,卻又沒有足夠的創新性。
何況從他文章字裡行間也能看出,他的基礎還不是那麼紮實。
當然,柳賀只是拿他和這一科治《詩》計程車子進行比較,並不是說張敬修沒有資格參加會試,他出身優渥,張居正為子聘的必然是全京城最優秀的館師,柳賀也曾聽說,翰林院中就有數位翰林免費為張家子弟授課,張居正也找過羅萬化,但羅萬化不肯幹。
只能說,張敬修的文章有些飄,不如其餘士子的文章那般有沉澱感。
“我已和你說過數次,要你沉下心來讀書,說了幾次你都不聽。”柳賀還在說張敬修文章中的毛病,剛回家換了私服的張居正出現在兩人身後。
“見過恩師。”
“父親。”
“你將柳大人今日說的細細記下,再讀上三年,不必灰心喪氣。”
張敬修默默離去,張居正則端起茶喝了一口:“你又上門做什麼?”
柳賀道:“弟子即將離京,特來拜別恩師。”
“難道不該在心裡記我的仇嗎?”張居正看向柳賀,這話問得雖隨意,可他眼神卻著實有些銳利。
“弟子不敢。”
“這我信你。”
柳賀並非那等說一套做一套之人,他既然說了不記仇,張居正也選擇相信。
“此次前去徐州,要虛心向吳子實求教,他于軍事上頗有一套,治水之事雖是初涉,但滿朝文武也只有他敢擔起這治水之責。”張居正道,“你於書算等雜項也有涉獵,此次治水若是有功,本官保你官升一級。”
柳賀不由多問了一句:“恩師,是原地升還是……”
張居正看了他一眼,柳賀旋即閉嘴。
同為四品,京官和外官可謂天差地別,呂調陽任隆慶五年會試副主考的時候還是吏部左侍郎,正三品,三年之內就已經是閣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