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山自知情況不妙,自己全靠楚留香的內力支撐,很難堅持多久,但無論如何也要將後事交代明白。
“蓉兒,不要哭,你已經是大姑娘了,該懂事了!”蘇青山緊緊握住妹妹的手,心中酸楚,想著父母早逝,自己也轉眼撒手人寰,只留著妹妹孤苦伶仃在這世上,實在是放心不下。
“蘇兄,我們雖然是素昧平生,但既然有緣相見,我楚留香一定會好好照顧蓉蓉,將她當成妹妹一般。”
“是啊,小蘇,楚公子的武功可強了,昨天一個人就能打我們巨鯨幫四五個,大氣都不喘!而且他是江南第一劍客李觀魚的好朋友,誰敢來欺負咱家的妹妹。”
於平與蘇青山是多年的酒肉朋友,感情自是與眾不同,一邊抹淚一邊寬慰著他。
“李觀魚?擁翠山莊?”蘇青山的眼神一亮,又隨即黯淡了下去,喃喃道,“怪只怪我太過自負我這手上技藝,貪圖小利,竟然把命都丟了。”
“哥哥,哥哥,你會好的!”蓉兒淚水如斷線的珍珠般往下落,已然泣不成聲。
“楚兄,我相信你!”蘇青山這一生雖然短暫,但也見了數以百計的江湖中人,但楚留香這樣風采照人的卻極為罕見,“你的雙眼,帶著善意和慈悲,你一定能夠照顧好蓉兒。”
“你的來意,我也猜出了大半!”蘇青山此時的頭腦無比清醒,自從聽到“李觀魚”三個字之後,他似乎就將整件事串聯起來了。
“我在江湖上的這點虛名,全是靠著手上功夫。”蘇青山不無驕傲的說道,“只要是我見過一次的人,都能將他的形貌捏出來,足以亂真。”
“但是,我也知道想要面具的都可能是為了作奸犯科,所以這些年來漸漸很少出手了。為了自保,還將誰找我做面具都會留下相關記錄。”
楚留香點了點頭,這確實是個辦法,至少有把柄捏在自己手裡。
“大約半年前,姑蘇千燈鎮的趙家找到我,說是要為家裡的丫頭捏一個面具,給了一大筆錢,所以我也就沒有推辭。”
蘇青山的聲音漸漸變弱,楚留香急忙輸了一股真氣進去,他心裡清楚這必然是梅香的面具。
“做完之後,他們很滿意,說是下一次會有新的生意找我!”
蘇青山又恢復了一些神氣,繼續說道,“我只以為他們是說說而已,沒想到大約一個月之前又找來了,這次是要做一個老人的面具,價錢比上次更高,高到我沒法拒絕。”
他虛弱的目光又看了看哭泣著蓉兒,嘆了口氣道:“我這個哥哥當的不算稱職,但也總要想著為妹妹準備好嫁妝吧!”
蘇青山連著咳嗽了幾聲,繼續說道:“也是我一時不謹慎,被他們發現我的記錄,當時臉色就變了!不過礙於有外人在,所以沒有當場動手,但是他們眼神中含著殺機。”
“從此之後,我就小心防範,每天在船上生活,就連停泊的地方也不時更換,就為了躲避他們。”蘇青山無奈的苦笑道,“想不到還是被他們找上門來,想要搶我的記錄,還要殺人滅口!”
“幸虧楚兄、小於你們兩個,及時趕到,救下了蓉蓉,否則我就是到了九泉之下也無臉見仙逝的父母。”
“他們要搶的東西,我就埋在岸邊的那顆槐樹之下,裡面的錢財珠寶都留給蓉兒,就當是嫁妝!其他的,就當是我對你們的感謝吧。”
他將脖子上掛著的鑰匙一把扯了下來,塞進楚留香的手心裡。
說了這麼多話,蘇青山漸漸出來的氣多、進去的氣少,楚留香的真氣也很難輸進去了,真正已到了生死大限。
“蓉兒,哥哥先走一步,沒法再照顧你了!”蘇青山用最後的力氣撫摸著妹妹的秀髮,手指不停的顫抖,目光中帶著不捨和依戀,終於停止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