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記憶復甦,路梔卻沒有掉以輕心,他蹙起眉頭, 輕輕按了按額角, 過了一會喃喃道:怎麼會
他剛才怎麼會那麼不對勁?
學長。
黎零抬手, 冰涼指腹同樣貼上路梔額角, 為他輕輕按揉。
學長不是說過,st綜合徵也會有短暫失憶的症狀嗎?
剛才, 是學長的病情更嚴重了嗎?
路梔:有可能。
st綜合徵到中後期, 的確會出現短暫失憶的情況。
雖然進入夢魘後, 他的身體狀況被定格到三個月前,但是身上的病依然沒有消失,隨著他每次回到現實的時間變多,只會越來越嚴重。
然而他總覺得, 剛才的失憶可能並不只是這個原因。
學長別擔心,黎零見路梔沒有說話, 笑眯眯地開口,就算學長變成植物人我也喜歡, 什麼樣子的學長我都喜歡!
路梔與他對視,將心中的疑惑按下,換了一個話題:我剛才說到哪裡了?
黎零:學長說,你和那個人決裂, 是在幾年前。
路梔唔了一聲,沉默幾秒,輕輕地道:
我的母親是位知性大方、優雅美麗的女人。
從我記事起,她就一直細心地教導我,教會我很多事情,並且總是溫溫柔柔的,哪怕我再怎麼調皮犯錯,也不會對我生氣。
他說到這裡,又輕輕按了下額角。
不知為什麼,曾經清楚烙刻於心的東西與母親相處的細節、那些美好的回憶,到現在如蒙上一層霧氣,隔霧相望,已有些模糊不清。
只是路梔依然陷在回憶之中,暫時沒有察覺到這份異常。
但是四年前,她離開了我。
帶走她的,是一場車禍。
路梔的聲音輕如流水,曾經的過往也在潺潺流水之中化為細碎的浮光掠影,被他一一拾取。
那天還是深夜,下著很大的雨,她一個人從家裡出來,開車離開。又在路上給我打了一個電話,問我睡沒睡。
那時我還在學校,她得知我還沒睡,笑著讓我早點休息,讓我不要熬夜到太晚就在我們聊完的第二天早上,我突然接到訊息,一個司機深夜酒駕,超速闖紅燈的時候,不慎與一輛正常行駛的私家車相撞。
私家車裡的人,是我的母親。
路梔微微停頓一下。
她沒能搶救回來。
等我趕到醫院時,母親就躺在那裡,沒有看我一眼。
路行德站在旁邊,當我問他母親為什麼要在下著大雨的深夜出門時,他什麼都沒和我說。
提到自己父親的時候,路梔的語氣無波無瀾,好像那不是自己的父親,而是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
直到葬禮結束後,一個女人牽著一個十二歲的男孩上門,告訴我這是她和路行德的孩子那時我才知道,原來路行德和母親結婚不過幾年就出軌了,在外面,也有一個人喊他父親。
母親那一夜之所以離開,就是因為她發現了這個秘密,決心和路行德離婚。那個晚上,她是準備去接我的。
但是直到最後,我都沒能再和她見上一面。
路梔輕輕闔上眼睛,片刻後,再度睜開。
葬禮過後兩個月,路行德再婚了。
他沒有再說下去。
到這裡,關於他和路行德的過往,已經結束。
自那之後,他就和路行德決裂,再沒回去過一次。
當年他走得太急,儘管已經帶走大部分母親的遺物,卻還是有些遺漏。直到三個月前,管家李伯悄悄聯絡到他,告訴他家裡還有一些母親留下的東西。
路梔知道,那其實是路行德想和他修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