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這把是雷擊木製成的劍,有辟邪之用。”
海潮皺了皺鼻子:“總比沒有好。”
程瀚麟看向梁夜:“倒是子明,怎麼也沒個法器。”
“無妨,”梁夜道,“時候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四人便即分了房間,海潮和陸琬瓔睡正房,兩個男子睡東廂。
梁夜打發程瀚麟先回房,自己留了下來。
陸琬瓔道:“我去打些水來。”便出了屋子。
房中只剩下兩人,在搖曳的燭火裡沉默相對。
海潮不去看梁夜,盤腿坐著,用衣袖仔細擦她的桃木劍。
“海潮。”梁夜喚了她一聲。
海潮掀了掀眼皮:“怎麼?”
梁夜薄唇動了動,卻什麼也沒說,良久方道:“夜裡把門閂好,合衣睡,半夜有人敲門別開,若是有事,我會用暗號……”
海潮打斷他:“我不記得什麼暗號。”
梁夜微怔:“從前……”
海潮:“沒什麼從前。自家顧好自家。”
“海潮。”梁夜又喚了一聲。
“還有什麼要說的?”海潮將桃木劍放到一邊,站起身,“我要睡了。”
“我不知道三年中發生了什麼事,”梁夜道,“但眼下當務之急是同心協力離開這裡。無論如何,我都會送你出去。”
他頓了頓:“其餘的事,等回去再說。”
回去?回哪兒去?他們哪裡還有可以一起回去的地方。
海潮看了看他的傷腿,語帶譏嘲:“就你這樣,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江,不拖我後腿都算好的了。”
“我不會拖累你,”梁夜注視著她的雙眼,“若真到那時,你不必管我。”
梁夜似乎天生就有這種本事,同樣一句話由他說來,總是更叫人信服,用她阿孃的話來說,就是身上有股子靜氣。
分別三年後再見,他變得更沉更靜了,好像人世間的風浪再也無法撼動他分毫。
這三年中一定發生了許多事,雖然他不記得,卻像流水一樣,把他洗磨出如今的形狀。
海潮輕蔑地乾笑了一聲,想說點更傷人的話,但嘴唇卻不由自主地輕輕顫抖,好像那些話還沒出口,先將她自己扎出了血。
她移開視線:“遇到事別指望我管你。”
“好。”梁夜一口答應,靜靜看著她,燭火在他清澈的眼瞳中顫動。
他似乎還想說點什麼,可終究什麼也沒說,只是垂下眼簾:“我走了,早些睡。”
說罷他站起身,拖著傷腿,緩緩走出去,掩上門。
海潮隔著門扇聽見他壓抑的咳嗽聲,這才想起從昨夜開始,他嗓子便有些啞,大約是淋了雨著涼了。
梁夜母親生他時沒足月,他小時候身子骨弱,還有喘症,一直到十來歲,長得還沒她高。
她記得阿孃死後不久,村子裡鬧水匪,她怕得睡不著覺。
梁夜便抱著她阿孃留下的採珠刀,一整夜守在她床邊。
第二天清晨她聽見壓抑的咳嗽聲醒過來,朦朦朧朧看見他弓著身,臉漲得通紅,幾乎喘不上氣,卻還捂著嘴怕吵醒她。
大約就是從那天起,她懵懵懂懂下定了決心,這輩子都要對他好。
現在這咳喘聲就像來自昨日的陰魂,攪得她不得安寧。
關你什麼事,望海潮,他用得著你心疼?賤不賤啊!她在心裡罵了自己一句。
咳嗽聲漸遠,直至完全聽不見,海潮長出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