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厲眼神中有光芒,不過光芒倏爾間黯淡了下去:“步阿姨,我會盡快為您診斷治療,恢復記憶需要一段蠻長的時間…”
話音未落,步檀嫣抱住了他。
裘厲沒說完的話梗在了喉嚨裡,不知所措地看著面前緊緊用抱著他的女人:“我知道,我可能不是你血緣上的媽媽,但是我…我真的很愛你。”
柳葉的身體不好,醫生多次建議這一胎最好不要,但她仍舊堅持要生下這個孩子。
她多愛他啊!
而柳葉對裘厲的愛,那些記憶全部凝聚在了步檀嫣的腦海裡,她捧著少年的臉頰,動情地說:“小厲,以後媽媽保護你,媽媽不會讓人欺負你了。”
裘厲瞳眸劇烈地顫動著,念出了久違的那兩個字――
“媽媽…”
那是他童年時期唯一的光,而見過任嫻之後,這唯一的光芒也寂滅了,很長一段時間裡,“媽媽”這兩個字成了燙在他心上的一道不可磨滅的血痕。
媽媽死了啊!
他再也沒有媽媽了啊。
“我憎恨那個男人,他剝奪了原本屬於我的人生。”步檀嫣在他耳畔輕聲說道:“但是你是我唯一的慶幸,我和她一樣愛你。”
她和柳葉一樣愛他。
“媽媽,我高考考了749,我是省狀元,我現在…我以第一名的成績考上了北城大學最厲害的心理學專業。”
這些話,這些憋了很多年要說給媽媽聽的話,他徐徐說給了步檀嫣聽。
姜雨聽著裘厲的這番話,也忍不住側過頭,眼底湧起酸澀。
她陪著裘厲一路走來,知道母親對他而言意味著什麼,而步檀嫣擁抱他的這一刻,一切就都釋懷了。
過去的所有苦難,在他帶著顫慄喊出“媽媽”的這一刻,盡數消解。
步檀嫣做主,將裘厲接回了家中。
謝淵平靜了好幾天,沒有那天晚上那樣激動了,但是再看到裘厲,臉色仍然很糟糕。
不過是步檀嫣帶他回來,謝淵沒辦法再把人趕走了,他對誰都能狠心,但是唯獨對家裡的兩個女人心軟。
那天中午,裘厲親自下廚做了一桌飯菜,謝淵賭氣一直在書房裡沒露面,姜雨讓他上樓去叫謝淵,給他們營造和解的機會。
裘厲下意識地喊了聲:“爸,吃飯了。”
謝淵順手就把手裡的陶瓷茶杯扔過來,砸在門上,摔得粉碎:“再敢這樣叫,我把你舌頭割下來。”
這一幕恰被路過的步檀嫣看到,她將裘厲拉到了自己身後,怒聲道:“你要把誰的舌頭割下來?”
謝淵唯獨不敢對步檀嫣發脾氣,因為這位大小姐那真是“雷公”脾氣,平時笑得多燦爛,發起火來就有多兇殘。
他看著她身後的裘厲,有些憋屈和憤懣:“割我自己,行嗎。”
步檀嫣叉著腰,不滿道:“你看看,就是你一天到晚在家裡冷著個臉,把家裡倆孩子嚇得…說話都不敢大聲了,再這樣下去,我要把你趕出去了。”
“怪我?”
“不然呢。”步檀嫣道:“你都這個年紀了,還跟一孩子為難,他又做錯了什麼。”
“你現在就儘管幫著他說話。”謝淵不滿道:“等你恢復記憶了,我看你還會不會幫他。”
“恢不恢復記憶,我都是小厲的媽媽。那麼他叫你爸爸,你就得受著,反正遲早都要叫,對嗎,小厲。”
裘厲乖巧點點頭。
“小厲,喊爸爸。”
“爸爸。”
謝淵氣得人都要沒了。
……
雖然他仍舊對那件事耿耿於懷,但還是架不住姜雨和步檀嫣倆人的日常攻略,以及裘厲扮豬吃虎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