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符紙上蓋下了天師印,心裡默唸這崔府君的名字,在她唸到第三遍的時候,只聽“嗖”的一聲,崔府君打著圈兒,出現在她面前。
他左手拿著判官筆,右手拿著生死簿,“啊呀啊呀”地說道:“小師妹,今天地府都忙翻天啦,久等久等,咦?眼睛咋這麼紅呢?你咋的了?怎麼哭了,別哭別哭,哎喲喲,你這眼淚多珍貴啊,別哭了,有啥事跟師兄說說。”
寧疏用衣袖擦了擦眼睛,啞著嗓子說道:“師兄見笑了,我…我有個朋友可能死了,我想請師兄查查,他是否已經進入地府。”
崔府君皺起了眉頭,說道:“今天地府倒是有不少新鬼前來報到,有新死鬼,也有不少在陽間路上游蕩的孤魂,趁著鬼門關開啟,趕來投胎的,不知道你的朋友姓甚名誰,我幫你查查。”
“他叫陸錚!耳擊陸,鐵骨錚錚的錚。”
“陸錚…”崔府君翻閱著手裡的生死簿,每每翻動一頁,寧疏的心就跟著提了提。
“昨天晚上的新死鬼麼?”
“是…”
“有了。”
寧疏連忙問:“他死了麼!入地府了嗎!”
崔府君看著生死簿,連連搖頭:“奇怪,奇怪。”
“怎麼了?”寧疏心懸一線,顫聲問:“他出了什麼事?”
“昨夜子時,應當是他命盡之時,這沒有錯,可是…”
“可是什麼?”
“他沒有死,不,應該是似死而非死。”
寧疏疑惑不解,走到崔府君身邊,探頭朝著生死簿望去,只見旁人的名字都是黑色毛筆的小楷字型,規規整整寫著生卒時辰,純黑色的墨筆清晰可見。
唯獨陸錚的名字,呈灰色,在生死簿上若隱若現,並不分明的,生卒也寫清楚了,只是那隱隱綽綽的字跡似乎隨時都有可能消失。
“這是什麼意思?”
崔府君皺著眉頭,半天沒說話:“奇怪啊!”
“怎麼了?”
“死,又沒死,到底是死了沒死呢?”
寧疏被他的話吊著胃口:“到底是死了沒死呀?”
崔府君最終判斷:“沒死,但也不是活人了。”
沒死,又不是活人?
寧疏艱難地嚥了幾口唾沫,問道:“崔府君,您能說明白一點麼,我不懂,不是活人,又不是死人,能是什麼?”
“自然是,活死人。”
“活死人又…又是什麼?”
崔府君搖了搖頭:“不能多說了,再說,便是觸了禁忌,寧寧,關心則亂,因緣命數自有天定,切莫強求啊!”
他說完打了個轉兒,變化成了一縷煙,消失不見。
“崔師兄,您別走!”
房間靜寂昏暗,判官崔府君已經消失不見。
“寧寧,你在跟誰說話呢?”舅舅的敲門聲自門外想起來。
寧疏連忙開啟房門跑出去:“舅!”
舅舅被她嚇了一跳:“幹啥這麼一驚一乍的,不是說很累了要睡覺麼,剛剛怎麼在房間裡自言自語?”
“舅舅,活死人,活死人是什麼?”
“啥活死人啊?”舅舅不解,摸了摸寧疏的額頭:“是不是發燒了,怎麼今天總說胡話。”
寧疏腦子裡心裡一團亂麻,根本不能思考:“舅舅,活死人是什麼?你腦子裡想到的第一個答案,告訴我!”
舅舅還真沉思片刻,說道:“活死人,不就是植物人麼?”
“不是,植物人是活人,三魂七魄具在,不是死人。”
舅舅幫不了寧疏,她獨自走到陽臺,陽光下,盤腿而坐,逼迫自己冷靜下來。
崔府君說她關心則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