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郎中眸中淚光閃爍。
鋪子裡一時陷入沉默,只能聽到婦人壓抑的哭聲。
沈清姝訝然,她的確安撫過災民,與災民同吃同住。可是到底無法面面俱到地感受普通百姓生活的方方面面。
腦海中不由回想起昔日書中讀到的一首詩。
客從遠方來,遺我一書札。
……
置書懷袖中,三歲字不滅。
如今一問,才知天下這般人數不勝數。
她若有所思,決定跑一趟鏢局。
待老郎中稱好藥後,她將藥交由陽澤拿回山寨,自己牽著馬改道去了鏢局。
酒樓下一名公子哥呷了一口茶,倚欄俯視盛世景象,不經意間被美景奪去心魂。
盈盈月色下,紅衣少女牽著馬走過長街。淡黃色的光暈映照在她穠艷驚人的臉上,美得不可方物。
沈清姝自然不知曉自己成了別人眼中的畫卷,只慢悠悠欣賞著市坊間的人間煙火。
待到無人處翻身上馬,策馬前往鏢局。
她與鏢局守門人言明身份,一人去和沈致匯報。
沒過多久,沈致出來迎接,他語氣責怪,「怎麼這麼晚了還出來亂晃?」
沈清姝拽住他衣袖撒嬌,沈致頓時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低頭看見少女眼底劃過一抹狡黠之色,無奈地嘆口氣,帶著她參觀鏢局。
沈家的鏢局氣勢恢宏,曾經盛極一時。哪怕如今落寞了,依舊能從裝飾、排場看出昔日的底蘊與舊時的輝煌。
一片空地處停著數輛馬車,不少鏢師忙活著裝運東西。見沈致走來,恭敬地喊一聲大當家,目光止不住落在他身側嬌美少女上。
沈致跟監工搭話,「幸苦了,東西裝的差不多就早些去休息吧。」
監工是個慈眉善目的老人,回道,「不幸苦,好歹將這批前往鄴城的買賣做成了。」
鄴城位於大梁邊境,終年戰亂。正經鏢局都不願去那裡,沈家鏢局這些年來走南闖北,為了餬口,鋌而走險接了這一單。
沈清姝聞言挑眉,前往鄴城?
這不是那位婦人丈夫從軍的地方嗎?
豁然間她抓住了藥鋪裡浮現的靈光,或許鏢局不止可以運送貨物。
沈致和沈清姝往商議要事的廳堂走去,堂前掛著一塊鍍金牌匾「江陵鏢局」。堂內陳設正式大氣,一方巨大檀木長桌立於中央,牆上掛著一副平安喜樂的對聯。
數名管事模樣的人端坐在太師椅上,見沈致身後跟著名女子,知是大當家的妹妹。他們皺眉,到底不好說什麼。
沈致回來了,他們繼續商議要事。
沈清姝先前在王府執掌中饋,並不覺得生澀難懂,反倒很快將鏢局的現狀描摹出七八分。
鏢局從前發展繁榮,各地都有分局。然則盛極必衰,沈家後代無人入朝為官,沒了庇佑,與砧板上待宰的肥肉無異。山寨諸人齊心協力,奈何山寨人口過多,接的生意過少,仍是艱難度日。
如今正盤算著將一些分局關掉,可若是不止押送富貴人家的貨物呢?
沈清姝坐在太師椅上沉思,曲指叩擊著檀木桌。
清脆的聲響不斷傳來,管事中唯一一名女子若有所思望著沈清姝,搶先在其他管事怒斥前開口,「瞧著二小姐這副模樣,可有良策?」
沈清姝抬眸,喚她的是名女子,她著一襲青衣,青絲挽成精緻的雲螺髻,斜插一隻玉蘭簪子。此刻正盈盈笑著,眉眼間若含初春化開的雪水,氣質乾淨利落。
洛映霜不同於其他管事,她是女子出生,對這位新來的二小姐很是好奇。因著神色間並無惡意,反倒對沈清姝滿懷期待。
伸手不打笑臉人,沈清姝回以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