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也幫不上什麼忙,但實在沒辦法安坐驛館中等訊息,他必須趕過去,哪怕什麼都做不了,他也要去她身邊。
……
桓煊才用過午膳便沐浴更衣,將自己收拾得山清水秀。他穿了一身玉色錦袍,披上白狐裘,戴上白玉冠,宛如瓊林玉樹。這身裝束還是賞梅宴時桓明珪替他配的,他自己無可無不可,但既然蕭泠喜歡這種新寡小媳婦似的打扮,這些細枝末節的事上遷就她一下也無妨。
於是齊王殿下便讓高嬤嬤找能工巧匠做了五六身差不多的換著穿。為了配套,他還叫人給他的白馬打了一副銀鞍,配上白玉勒,連人帶馬都像新寡一般。
一切收拾停當也才堪堪申時,他百無聊賴地等到第一聲暮鼓敲響,這才捧著盞晶瑩剔透的琉璃蓮花燈上了馬車——他本可以早點出門,但不想讓自己顯得太迫不及待。
上半夜熱鬧在城北,滿城計程車庶都湧去城北看燈輪、燈山和萬燈樓,看完百戲逛完市坊才去曲江池放河燈,因此往北越來越擁擠,往南倒是越來越寬綽。
馬車越行越快,玉珂泠泠淙淙地響著,車廂輕輕顛簸。
桓煊昨夜輾轉反側了大半夜,此時靠在鑲著狐皮軟墊的車壁閉目養神,一不留神真的睡了過去。
不知怎的,最近他時常夢見小時候在棠梨殿中初見蕭泠的情形,眼下他又做起了這個夢。
他揪著蕭泠的紅衣不讓她走,她無可奈何地從嘴裡吐出顆梅核,潦草地埋進土堆裡,拍拍平,衝他一笑,露出她好看的豁牙:“等梅樹長出來,阿姊就回來啦。”
說著她就去掰他沾滿泥巴的手指。
他正要鬆開,忽然想起了什麼,趕緊把手攥緊:“你騙我,你這騙子。”
蕭泠笑容僵在臉上,隨即笑得更甜:“阿姊這麼漂亮,怎麼會騙你呢?”
桓煊頓覺她說的有點道理,這麼漂亮的小娘子怎麼會是個騙子。
可他又隱隱感到自己不能放手。
遲疑間,蕭泠忽然低下頭,在他臉頰上響亮地親了一口:“不騙你,阿姊回來給你當新娘子。”
說罷猛地甩開他的手,“嗖”地一下躥上了牆頭,向他招招手:“小傻子,我騙你的。”
桓煊一個激靈醒過來,定了定神,撩開車簾,向車外的宋九道:“到哪裡了?”
宋九道:“回稟殿下,前面便是永寧坊了,差不多還有一半路程到曲江池。”
桓煊“嗯”了一聲,捏了捏眉心。
方才夢裡被漂亮的小騙子捉弄的憋悶還縈繞心間,彷彿胸腔裡堵了團溼綿。
他向窗外看去,城南雖不如城北熱鬧,街上也掛滿了燈籠,空中零星有幾隻孔明燈飄悠悠地飛著。
他不由想起都亭驛的歲除夜,那晚他喝了很多酒,但她說過的話他一句也沒忘。
雖然那些話並不都是好話,他還是忍不住拿出來反反覆覆地咀嚼,就像饞嘴的孩童只有一瓣酸橘子,即便又酸又澀,也好過什麼都沒有。
嚼著嚼著,他忽然覺得味道不太對。
她句句都在潑他冷水,要他死心,可為何又約他去曲江池放河燈?
桓煊又想起翌日早晨在棲鳳閣,她又提醒了他一遍,似乎生怕他前一夜喝醉了不記得他們的約定,彷彿很棋待似的。
他心頭一凜,終於明白自己那隱隱的不安是從何而來——蕭泠根本不是這樣的人,她若是願意與他逢場作戲,只會二話不說付諸行動,絕不會拖泥帶水地與他約放燈,更不會三番兩次地提醒他。
那麼她約他到曲江池是為了什麼?為了讓他撲個空,回報他當年將她一人拋在半路上?
這也不是蕭泠會做的事。
他揉了揉額角,腦海中又有什麼呼之欲出,他一定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