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畫屏移到床前,細細端詳了許久,這才戀戀不捨地站起身,叫宮人伺候自己換上鈿釵襢衣,往前殿去了。
不一會兒,賀壽的客人陸陸續續到了。
太子妃生辰,幾乎全京都的王孫貴族女眷都到了,便是不能親自道賀的,也都命人送來了賀禮,不一會兒,庭中、廊下堆滿了大大小小的各色盒子箱子、綾羅綢緞,金銀花片、寶鈿和織錦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沈家女眷由宮人導引著穿過迴廊,其他人猶可,二房夫人範氏和幾個女兒眼中卻幾乎冒出火來。
為了還沈宜秋的債,他們二房的家底掏空了一大半,沈二郎不捨得變賣田產店肆,便逼夫人範氏去母家借,可長安城中誰不知道太子寧願重用太子妃舅父也不願用沈家人。
範氏碰了一鼻子灰,最後不得已還是變賣了一個莊園兩家店肆,又掏空了她的嫁妝,這才勉強把窟窿填上。
沈四娘議定親事,本來妝奩都已預備好了,可出了這檔子事,連她的嫁資都免不了遭受池魚之殃,竟縮水了一半。
安平伯府得知此事,便即給她的未來夫婿先納了兩房貴妾,沈四娘肺都快氣炸了,卻有苦說不出來——若是她還想嫁進伯府,便只能暫且忍氣吞聲。
沈家女眷心裡一片愁雲慘霧,卻還要裝出歡喜欣然的模樣,不能叫那些眼神比刀還利的都中貴女看出他們與太子妃失和。
沈宜秋哪裡不知道沈家人見了她便牙癢,她也不樂意在大好的日子敗興,可惜她仍然姓沈,這樣的場合總免不了要見到他們。
沈家女眷步入堂中,沈四娘暗暗打量,只見沈宜秋高踞主座之上,堆雲籠霧般的髮髻上簪著花樹金釵,釵頭鸞鳥口銜明珠,顆顆都有指甲蓋大小,寶光流轉,令人目眩神迷。
大約是在東宮中養尊處優,沈宜秋臉龐光潤如玉,妙目顧盼神飛,在妍麗之外又添雍容,竟比她發上的明珠更耀目。
沈四娘幾乎有些自慚形穢——因為沈宜秋逼債,他們姊妹幾人這回進宮都沒打新的簪釵,只能插戴以前的舊物,她頭上簪了一根紫水精金步搖釵,眼下與太子妃一比,連那水精石似乎都有些灰撲撲的。
沈老夫人望著高高在上的孫女,心中五味雜陳,是她一手將她送到青雲之上,可她如今卻滿心悔恨。
她收斂心神,領著媳婦、孫女們拜道:“臣婦拜見太子妃娘娘,祝娘娘壽比南山,如月之恆。”
又呈上禮單:“不腆之儀,謹賀娘娘千歲。”
沈宜秋命宮人接了,也沒有多看一眼,只淡淡道:“祖母、伯母,諸位堂姊妹,不必多禮。”
便即命宮人賜坐,竟然不再理會他們,彷彿這些人並非她的至親,只是一些不相干的點頭之交。
不一會兒,邵家人到了,沈宜秋的態度頓時判若兩人,拉著舅母和表姊噓寒問暖,親暱之意盡顯。
堂中眾人看在眼裡,面上不顯,心裡卻都犯起了沉吟。
原先他們以為沈家只是觸怒了太子,看這光景,他們似乎連太子妃也一塊兒得罪了——有些心思靈敏的便揣測起來,說不定沈家得罪的原是太子妃,太子為了愛妻出氣,這才發落了沈二郎。
沈二郎奪職,東宮這棵大樹看來他們也靠不上,如今沈家只有祖墳中幾把枯骨可以驕人了。
倒是太子妃的舅父邵安,看著不聲不響,卻藉著東風青雲直上。
邵家門第雖不顯,邵安卻是正經進士科出身,且頗有幹才,如今只是欠缺些年資,待太子登基,毫無疑問是要入政事堂的。
作為邵家唯一的小娘子,邵芸一下子成了各家夫人、娘子們注意的焦點,一聽說她尚未定親,夫人們臉上的笑容又熱切了幾分。
沈老夫人看在眼裡,氣得胸口悶悶作痛,她以為孫女在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