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的書房中收藏了不少前朝名家的真跡,只是尉遲越不待見她,她便也不好意思開口去借。
尉遲越捨得將這些寶貝賞一幅與她,倒也算大方,不枉她忍他多年。
她一邊盯著素娥解開錦囊,抽開絲繩,一邊猜測,會是哪個寶貝呢?
是陸探微的《維摩詰居士》,還是衛協的《上林苑圖》,莫非是王右軍的《孔侍中帖》?
不,那是尉遲越心愛之物,斷然不會拿來賞人……那麼退而求其次,《鴨頭丸帖》也是很好的了。
沈宜秋心怦怦直跳,迫不及待地看著素娥小心翼翼一寸寸把卷軸展開,露出右側墨跡。
她定睛一看,傻了眼。
這筆字她上輩子見過無數回,就是化成灰也認得,明明白白是尉遲越自己的筆跡。
沈宜秋大失所望,尉遲越的字也算不錯,但拿來賞人,未免也太自不量力了。
上輩子他頗也知道藏拙,沈宜秋不曾聽說他拿自己的書跡賞過人。
她不免又想起今日尉遲越的行徑,心說重來一次,此人倒是添了不少新的毛病。
她潦草地掃了一眼絹帛上的字,待看清寫的是什麼,她只覺一口氣梗在胸口,上不去又下不來。
寫的竟然是《列女傳》,賞人一卷列女傳,這算什麼意思?
沈老夫人最喜歡叫她誦讀《列女傳》、《女誡》等書,上輩子她對祖母言聽計從,即便入了宮也日日不離身側,如今卻是見了便起膩,多看一眼都糟心。
素娥又將畫卷展開寸許,沈宜秋一瞅,嘖,每段小傳旁竟還配了畫。
若說尉遲越的字尚可,那他的畫技只能說慘不忍睹了。
好好的周宣姜後,叫他畫得頭大身小脖子長,又兼神情呆滯、兩眼無神,活像只呆頭鵝。
素娥還待展開,沈宜秋揮揮手:“收起來罷。”
素娥也覺這畫不怎麼樣,還沒有小娘子平時畫著玩的竹筍、瘦驢和胖婆子好看,但是看這盒子的架勢,又覺不能輕忽:“小娘子,這該收到哪裡?”
沈宜秋道:“盒子留著,字畫……”
她本想說扔了,轉念一想畢竟是太子墨跡,隨意譭棄萬一叫人知道罪責不小,便道:“字畫另外放著吧。”
她想想又補上一句:“切記收到我看不見的地方。”
此時尉遲越也已回到了東宮,正在內書房中召見幾位翰林學士,竟破天荒地走起了神。
不知沈氏這會兒有沒有見著他送的禮,若是見了,應當已經明白他的心意。
想起其中蘊含的巧思,他微感得意。他記得上輩子沈氏案頭總放著兩卷列女傳,想必是她所鍾愛,再見落款是他親筆所作,定然更加歡喜。
此外他還暗藏了玄機,只選了《賢明傳》中的王后和公夫人,以示嘉勉與希冀之意,若一時不能明白,那麼待她看見畫中女子個個肖似她時,必定心領神會……
尉遲越嘴角一揚,如今萬事俱備,只待嫡母重提立妃一事即可。
張皇后卻似並不著急,這一等就是十多日。
尉遲越等得都有些心焦了,這才等來甘露殿的內侍,道張皇后叫他進宮議事。
尉遲越精神一振,吩咐侍從道:“備駕!”
第15章 真相
尉遲越策馬疾馳,揚起滾滾煙塵。
他的馬是突厥進貢的大宛良駒,奔騰時有如風馳電掣,不一會兒便將侍衛們拋在了身後。
尉遲越猶嫌馬不夠快,恨不能兩肋生翼,飛到蓬萊宮去。
是日和風清穆,五月的陽光撒在空闊的御道上,兩旁青槐枝繁葉茂,蒼翠枝葉間雀鳥啁啾,彷彿知他好事將近,紛紛向他恭祝道喜。
一牆之隔的鼎沸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