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不對勁,只道:“外面下雨,殿下怎麼去太極宮?”
尉遲越目光微動:“不必擔心,雨勢已收了。”
他這麼說,沈宜秋當真就不擔心了,只是道:“妾恭送殿下。”
尉遲越啟了啟唇,最終什麼也沒說,默然走到門口,撩起竹簾,立即有內侍追上來替他打傘,尉遲越也不管,走到前院,與邵家人告辭,便即叫人將馬牽來,翻身上馬,一夾馬腹,便衝進了雨幕中。
內侍和隨從們不明就裡,只道太子等不及宮中派車來,這麼火燒火燎地冒雨騎馬回宮,必定是朝中有什麼要緊事,連忙拍馬跟了上去。
雨比昨夜小了許多,然而雨絲細密,如千萬條的細絲,從灰濛濛的天空墜落,天地彷彿籠罩在無邊的紗幕中。
街衢泥濘不堪,尉遲越策馬疾馳,泥水飛濺,青錦障泥擋不住,尉遲越的衣袍被雨水洇溼,又沾了許多泥點,當真狼狽不堪。
可更狼狽的卻是他的心緒。
他兩世為人,從不曾在女子身上放過多少心思,便是上輩子寵愛何淑妃,也不過是在理政之餘抽點時間去看看她,多賞她些珠寶器玩和錦緞,在她哭的時候耐著性子好言寬慰幾句——他是君王,體情察意是妃嬪的本分,何嘗需要他去揣摩一個女子的心思?
重生以來,他為沈氏做的事,付出的心血,已經大大出乎他自己的意料。
他以為這些事足以打動世間任何一個女子,可昨夜沈宜秋的舉動卻如兜頭一盆涼水澆下,令他猝不及防。
一個女子如此抗拒自己的夫君,若非心中有別人,他想不出任何解釋。
而沈宜秋心裡的那個人,除寧彥昭以外不作他想。
尉遲越從小到大事事出類拔萃,他有卓絕的天資,又肯下死工夫,便是再難的事,他也能想方設法做成,還從未嘗過無能為力的滋味。
沒想到在他明媒正娶的妻子這裡碰了壁——還是上輩子對他痴心一片,不惜殉情的妻子。
只不過見了寧彥昭一面,至於如此念念不忘麼?
尉遲越胸中彷彿堵著一團綿絮,直到太極宮承天門巍峨的門樓出現在眼前,他的鬱悶仍舊無法紓解。
片刻到永安門前,尉遲越勒韁駐馬,守門的侍衛都認得太子,立即避讓行禮。尉遲越微一點頭,便策馬長驅直入,徑直到了千秋殿。
下了馬,他去淨室草草洗濯一番,換上乾淨衣裳,披散著溼漉漉的頭髮,便即命內侍去中書、門下以及各部官廨,請眾臣來議事。
想不通的事情,不去想便罷了。他肩上擔著江山社稷,本就不該在女子身上花什麼心力。
不一時朝臣們陸陸續續冒雨前來,有的還打著傘或披著蓑衣。
尉遲越請群臣入座,將昨日與邵安商討的漕運方案提出來,讓群臣集思廣益,眾人便認真參詳討論起來。
尉遲越一心專注政務,倒把不快暫且拋諸腦後。
不覺半日過去,雨勢收歇,天色放晴,尉遲越一看更漏已近午時,便對朝臣們道失陪:“茲事體大,非一時可決,有勞諸位多費心。”
說罷辭出,剛走到廊廡上,秘書監魏言追上來:“殿下請留步。”
尉遲越停住腳步,回頭道:“魏公有何見教?”
魏言道:“不敢當,僕只是想起一事,前日僕遣人送了兩卷舉子文捲到殿下宮中,其中有一卷乃是寧尚書之孫所作,小有文采,還望殿下撥冗一觀。”
尉遲越目光一閃:“近日冗務纏身,未及閱覽。不知魏公說的是寧家哪位公子?”
魏言道:“是二房行十一的小公子。”
尉遲越不動聲色地頷首:“孤知道了,有勞魏公舉薦賢才。”
魏言忙道:“當不得殿下謬讚。不瞞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