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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若木說什麼,她已回過神來,抬袖揩了揩眼睛,跳下床,趿上鞋,披上外袍,拿起根素簪迅速地把長髮一綰,環顧一眼四周,自言自語似地道:“這裡沒什麼東西是我的。”
這下輪到若木意外,因為在冷嫣的記憶中,姬玉京解釋了半天,冷嫣也不相信謝爻當真要害她,直到親眼目睹謝爻殺死姬玉京。
而在夢裡,她卻很快接受了現實。
雖是夢迴三百多年前,終究有一些東西變了,夢裡的冷嫣不記得夢外的經歷,心底深處卻更相信姬玉京,而不是謝爻。
若木說不上是什麼滋味,冷嫣已握住了他的手:“小師兄,我們走吧。”
她體虛氣弱,即使剛從被窩裡爬起來,手指也是冰涼的,若木一邊想攥緊,一邊想起這是姬玉京的手,又想將她甩開,終究是任由她牽著往屋外跑去。
兩人剛走到門外,廊柱後的暗影中走出一個人來。
謝爻一身白衫,清雋無雙,周身散發著強大而危險的氣息。
他的目光掃過少年男女交握的手上,再抬頭時冷得好似霜刃。
冷嫣心頭一跳,卻沒有鬆開手,反而將小師兄的手握得更緊,不知怎的,她心中隱隱有個聲音提醒著她,讓她無論如何都不要鬆開這隻手。
若木不知這骨瘦如柴的少女哪裡來的那麼大力氣,這架勢簡直像是要將祂的手指捏碎才罷休。
“鬆鬆手。”若木輕聲道。
冷嫣攥得更緊。
若木知道她死心眼:“別擔心,我死不了。”
祂想了想又加上一句:“我答應你。”
冷嫣這才緩緩鬆開祂的手。
謝爻的眼睛微微一覷,像是被針芒刺了一下。
“嫣兒,你在做什麼?”他的語調溫和,但卻帶著股能將人骨髓凍成冰的寒意。
冷嫣的身子輕輕顫抖,卻挺直了胸膛道:“弟子要離開重玄。”
這話一出口,她自己便是一驚,平日在謝爻面前,她總是自慚形穢、卑微羞怯,連大聲說話都不敢,她不知這勇氣和底氣是從哪裡來的。
謝爻也難以置信,微微蹙了蹙眉:“你打算不告而別?”
若木一哂:“姓謝的,你這臉皮怕不是比拐彎城牆還厚,你都打算殺人奪舍了,還有臉倒打一耙怪她不告而別?”
謝爻彷彿直到此時才意識到這小弟子的存在,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隨即又將視線移回徒弟臉上:“嫣兒,你相信他的話?”
冷嫣看了看小師兄,目光變得堅定起來:“到了這時候,師尊還要繼續騙我?”
謝爻眼中閃過一絲痛苦之色,他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這便是答案了,冷嫣行個禮道:“多謝師尊十年養育之恩,請恕弟子無以為報。”
“這有何難,”若木介面道,“大不了等他老態龍鍾苟延殘喘時,你養他十年盡孝。這十年花了他們多少錢,我替你一併還了。”
一邊說著,一邊從乾坤袋裡取出一把玉簡晃了晃:“這些夠不夠?”
話音未落,那把玉簡已從祂手中飛出,化作根根白芒照著謝爻身上射去。
謝爻不曾料到這小弟子膽大包天到這種程度,竟然敢直接向他發難,他揮袖一擋,那些白芒卻未被揮落,利箭一般穿透了靈力築城的屏障,直取他的面門。
這不是一個金丹期小弟子該有的修為,謝爻的元神劍“可追”鏘一聲出鞘,將白芒斬落。
他冷聲道:“你是誰?”
說話間已放出排山倒海的威壓,若木只覺心口像是被“小貓”重重地跺了兩腳,喉間一甜,幾乎吐出血來。
他生生把這口血憋了回去,囂張地笑道:“你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