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乾坤袋中取出照機鏡,鏡子灰撲撲的,一副病入膏肓的死樣。
她正要戳醒它,忽然改了主意,向若木道:“今晚我不入鏡,你先回去吧。”
鏡子頓時一亮。
若木挑了挑眉:“你入不入鏡與本座有何相干,本座又不是你護法,本座愛來就來,愛走就走。”
冷嫣無可奈何:“我要沐浴。”
這院子本來是藥廬,沒有單獨的淨房,只在臥房裡用屏風隔了一塊放上浴盆,那屏風非石非木,是絲羅彩畫的,實在也遮不住什麼。
若木一怔,張了張嘴,雙頰慢慢燒起來,別過頭去:“哦。”
小銀人碎嘴道:“冷姑娘,其實不打緊,別看我們神尊外表是個人形,說到底還是木頭,就和這屋子裡的几榻、櫥櫃、浴桶一般無二的……”
話音未落,他已被一指頭摁扁。
若木把葉子揣進袖子裡,站起身:“本座走了。”
話音未落,忽聽叩門聲響起,輕輕的兩下,一聽便知那敲門之人的知禮和小心。
隨即一個清雅的嗓音道:“劍翹,歇下了麼?”
是姬少殷。
若木立刻又坐了回去,結結實實地盤踞在榻上,一副要呆到天荒地老的架勢。
冷嫣哭笑不得,用秘音道:“我開門了。”
若木冷哼了一聲,不情不願地隱去身形。
冷嫣應道:“師尊,弟子在。”
一邊說一邊起身開啟門。
姬少殷並不入內,只是站在門外廊廡下,斜照的月華落在他青衫上,像是青松覆了層霜。
冷嫣看得出他眉宇間有掩蓋不住的疲憊之色。
一向親善的三師叔受重傷、師兄崔羽鱗暴斃,以姬少殷的為人一定會擔心和哀慟,冷嫣心裡明白,卻無能為力。
“師尊有何吩咐?”她道。
姬少殷道:“我是來同你說一聲,明日去西華苑挑靈獸,一早便要出發。”
冷嫣點點頭:“好。”
姬少殷交代完了事情卻不離開,冷嫣道:“師尊還有什麼吩咐?”
姬少殷似乎有些赧然,淡淡地笑了笑:“抱歉,你拜我為師多日,我也未曾教你什麼。”
冷嫣道:“沒事,師尊養傷要緊。”
姬少殷道:“在這裡還住得慣麼?”
冷嫣點點頭:“這裡很好。”
姬少殷道:“東軒有一些醫書和道法書,若是你有興趣可以翻翻……”
冷嫣道:“師尊,弟子不認識字。”
姬少殷一怔,臉上閃過尷尬之色:“抱歉……是為師沒有考慮周全。”
冷嫣不以為意地笑了笑:“弟子可以學。”
姬少殷點點頭:“我讓素問教你,你這麼聰敏,一定很快就能學會了。”
他頓了頓,解釋道:“素問是我道僮。”
冷嫣道:“多謝師尊。”
姬少殷溫和地笑了笑:“我是你師父,你需要什麼便同我說,不必見外。”
兩人說了幾句,一時無話,姬少殷抬頭望望天空,只見明月被烏雲遮蔽了一半,庭中起風了。
他道:“時候不早了,你早些歇息。”
冷嫣道:“師尊也請保重身體。”
她目送姬少殷走出院子,這才折回屋裡。
一進屋便看見若木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冷嫣道:“怎麼了?”
若木乜了她一眼,酸溜溜道:“聊什麼聊得那麼開心,杵在外面不進來,院子裡的樹都沒你呆得住。”
冷嫣哭笑不得:“他來告訴我明日去西華苑挑靈獸的事。”
若木冷哼了一聲:“多大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