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禁不住有點好奇:“你這樣神乎其技,也會被人認出來嗎?”
“怎的不會,”小姑娘掩嘴一笑,“我出師二十年,有個人不管我變成什麼樣都能把我認出來。”
“這人的眼力一定特別厲害。”
“非也,“小姑娘擺擺手,忽然換了箇中年男人的嗓音,“不瞞您說,此人正是拙荊。”
“……”搞了半天連性別都弄錯了。
“什麼都瞞不過枕邊人,”這雌雄莫辨的神人嘆了口氣,“真是化成灰也認得。”
不知為什麼,董曉悅一聽這話眼前便浮現出一張討債臉,不禁打了個哆嗦。
***
所謂的車並非威風的馬車,而是輛獨輪平板手推車,上面對著幾個麻布袋子,還滴滴答答地往外淌著腥水——這也是那變裝大佬出的主意,叫她扮作送魚的民婦,既能遮蓋原本的氣息,免得叫相識認出來,又能讓旁人嫌棄,避之唯恐不及。
董曉悅有了假臉加持,信心倍增,順順當當就入了城——楚國人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賊人吃了熊心豹子膽,好容易逃出城,換了張臉又大搖大擺進城了。
因而他們對出城的人盤問得細,對入城的人卻是草草驗一下身份證明就放行了。
這個時代諸侯分立,各國往來頻繁,身份證五花八門,刻個木牌蓋個章已經算很講究了,□□十分沒有技術含量。
守門計程車兵聞見董曉悅周身的味道,更是連身份證都不想看,直接揮揮手令她快走。
董曉悅吭哧吭哧推著車進了城,按圖索驥地找到晉國世子的住處,繞到側邊的小門,扣了扣門環。
半晌有個三十來歲僕人打扮的男人來開門,瞪著眼睛看她一眼,趕緊捂住鼻子,態度十分不友好:“你是何人?”
“來給公子府上送魚,”董曉悅憨厚地咧嘴一笑,生怕他不信似的,利索地解開袋子上的麻繩,提溜出一串用柳條串起的草魚,“看看這魚兒多肥美!”
僕人捂著鼻子一臉嫌棄:“我怎麼從沒見過你?”
“噫!上回還替我家老漢送過嘞!”
僕人打量了她半天,也想不起來究竟有沒有見過這張毫無記憶點的臉:“什麼魚?都臭了!”
“哪裡臭!早上才從河裡撈上來的!”董曉悅委屈得臉都皺起來了,悍然把魚串往他鼻孔戳,“你聞聞!你聞聞!”
僕人節節敗退:“去去,趕緊進去罷!”
“哎!”董曉悅從柳枝上摘下兩尾魚,把剩下的往僕人手裡一塞,帶著討好怯怯地問,“公子在哪兒啊?告訴一聲,奴家好繞著道走,免得衝撞了貴人……”
僕人噗嗤一笑,這蠢婦倒還有幾分眼色,可裡頭那位算哪門子貴人!不過他還是掂了掂手裡的肥魚,十分大度地答道:“公子這會兒該在□□。”
董曉悅一進門便看出來,燕王殿下在這個夢裡混得不怎麼樣。
整座宅院分了兩進,前後各帶一個小小的庭院,屋舍陳舊,散發著一股像腐朽又像發黴的落魄氣息,一眼望去也沒個僕人,比起前呼後擁的世子殿下,實在有些淒涼。
不過人少反倒給董曉悅提供了便利,她見四周無人,便把板車扔在一處偏僻的牆角,偷偷摸摸地潛入後花園。
後花園很小,站在門口便能盡收眼底,董曉悅一眼便看見那修長的背影,淺紫色的半舊衣裳被晨曦染成一種微妙又絢麗的顏色。
董曉悅從北到南跋山涉水,在這夢裡已經蹉跎了幾個月,總算找到了這要命的燕王殿下,彷彿老區人民見到了解放軍,鼻子一酸,眼淚都差點下來了。
公子子柔不經意地轉過身,看見個大活人似乎嚇了一跳,手裡一把用來剪花枝的銅剪刀直直墜落,斜插在一叢芍藥旁鬆軟的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