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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噓!”劉氏嚇得趕緊去捂她的嘴,“這話可不能瞎說哎!哪裡還有什麼錦繡樓,這傳出去可是大罪!”
“嘁!瞧把你嚇得!”姜老太太不以為然道,“又沒有旁人,從我口裡出,入你的耳,能被誰個聽去。”
“哎喲我的老太太您行行好吧!我還想多活幾年見孫媳婦兒吶!”劉氏抓著胸口的衣襟做眼做勢地道,“二娘子說的那山裡的學館……您到底拿什麼主意?”
姜老太太盤算了片刻,兩道濃眉糾成一團,一拍案桌中氣十足地朝屋外喊道:“阿瓜!阿瓜死哪兒去啦?把阿豚那崽子給我找回來!”
“那二娘子……”劉氏摸了摸袖中的琥珀簪子道,“您捨不得送孩子去,有人怕不這麼想”
“我還沒死呢,看他們哪個敢賣女求榮!”姜老太太拍案道,過了會兒又悠悠地嘆了口氣,“心眼子只要用在正道上,多點也不是什麼壞事,左不過我這把老骨頭在這世上賴活一日,便把隻眼睛看她一日罷了。”
口舌
姜景仁卻不是輕而易舉能找到的,他雖名為阿豚,卻活似狡兔,不知身在哪個銷金窟裡。
今上御極十五年,四海昇平,物阜民康,洛京一派盛世氣象,酒肆坊曲、秦樓楚館不知凡幾,除此之外尚有無數姊妹人家隱藏在裡坊巷陌間。
奴僕阿瓜幾乎將鞋底走穿,將雙腿跑瘸,連姜阿豚的一根毛都沒撈著,每晚蔫巴巴地回來硬著頭皮找姜老太太覆命,還得挨幾下柺棍,實是天下第一苦不堪言的差事。
姜曇生那日見二娘子突然暈倒,也不是不著慌,真假先不論,他自己也知道這事說出來不地道,捅到長輩那邊怕是落不著什麼好。
忐忑不安地回了自己院子,提醒吊膽地縮頭等了兩天,只是讓曾氏叫過去不痛不癢地訓了一通話,罰抄了幾篇書,禁了幾天足,不過是雷聲大雨點小。
倒是姜老太太那邊一反常態地悄無聲息,叫姜曇生心裡發虛,虛歸虛,並不耽誤他腳底抹油,如常上外頭飛鷹走狗,好不自在快活。
這日天朗氣清,惠風和暢,正是賞景尋芳的好時節。
鍾薈昨夜做了許多紛繁的亂夢,恍惚回到某一年的仲夏,氣候格外燠熱,她苦夏得厲害,懨懨地躺在微微沁涼的象牙席上。
她前世的阿孃就坐在床邊輕輕搖著羽扇,嘴裡含糊地唱著什麼歌謠,鍾薈屏氣凝神,卻怎麼也聽不清詞兒,人就在眼前,那聲音卻像隔了千山萬水似的。
鍾薈眼角的餘光瞥見隔得遠遠的几案上一座晶瑩剔透的冰山,明明一絲風也無有,水晶簾子卻叮噹作響,心一落,便醒了。
其時天光已經大亮,鍾薈發現是被子裹得太多,捂出了一身汗。她望著花裡胡哨的帳頂發了一會兒呆,用手背擦了擦微溼的眼角,張口喚人。
蒲桃打起帳幔,見她眼梢微紅,便問道:“小娘子可是做噩夢了?”
“是好夢。”鍾薈喉嚨有些幹,澀澀地道,“出了一身汗,與我打水沐浴吧。”
蒲桃便也不多問,先遞了薄荷水與她潤口。
沐浴更衣罷,不一時小廚房送了早膳來,鍾薈一瞅,又是稀粥並幾樣菜菹,兩片薄得透明的肉脯根本於事無補,純粹是釣她饞蟲的餌食。小臉不由皺成一團,婢子們看著都感同身受地苦悶起來。
看來是不能再“病”下去了,鍾薈苦大仇深地用罷早膳,去給老太太和曾夫人請了安,曾氏自然又是一番噓寒問暖,包了幾樣上好的滋補藥材與她。
老太太則更直截了當,將每回見了二娘子都搞奇襲的蘆花肥母雞阿花用竹籃裝了塞給她,又親手拔了幾顆水嫩的小青菜,讓她回去燉了補身子。
別看姜老太太送起金子來大方,對她院裡的兩隻蘆花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