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氣得直咬牙:“贖罪?朕倒是也想贖你的罪,可您身為京兆尹,發生這麼大的禍事還沒個作為,你這是失職,贖無可贖!”
張秉陵被罵得一聲不吭。
他確實失職。
“朕已經派人查過了,這回凍災之前,鎮國公府的二公子就已經派人去衙門裡頭通報了,為的就是讓你們官府早日做好準備,免得到時候真遭了難,到時候受苦受罪可就是老百姓了。可你們呢,你們有一個人將他的話當一回事嗎?”
“但凡有一個聽進去了,將這事兒往上報,也當然不會出現如今這個局面。一個個的,沒點見識就只知道嘲笑別人,還進士出身,還京兆尹呢,朕都替你害臊,替你覺得丟人。”
張秉陵再認錯:“臣有罪!”
“你何止有罪,你簡直是罪該萬死!”
張秉陵面上發苦,他雖然有罪,但他覺自己得罪不至死啊。
皇上的毒舌還在繼續:“要是沒人通知也就罷了,朕且當做這天災不是人力可以挽回,可如今已經有了人告知,是你京兆府既失察又失職,你叫朕怎麼能放你一馬?”
“這……”張秉陵眉頭都皺出了一個川字。這事吧,其實也怪不到他們京兆府的頭上。
當初鎮國公府的二公子派人過來的時候,也沒怎麼說清楚,他們京兆府的人聽到那樣匪夷所思的話,理所當然地沒有當做一回事。何況那鎮國公府的二公子平素名聲又不好,誰人不知他就是個紈絝子弟,如今去了小湯山的莊子種地還消停了一段兒時間,否則他在京城的時候,哪天不是惹是生非,沒個正經?這樣的人說出來的話他們能信?不存在的。
至於後面他們拿這話反過來嘲笑唐璟,準備看他笑話的事兒,張秉陵就不大好推脫了。
“聖上,臣確實有罪,罪該萬死,可如今最重要的是賑災,臣懇請聖上給臣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先帶人前去賑災,等災情平息,臣必定再次進宮請罪。屆時不論聖上如何處置,臣絕無半點怨言。”
皇上彷彿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似的:“你還敢有怨?”
張秉陵恨不得給自己一個大耳刮子。說什麼都錯,早知道就不說了。
皇上看他面色悽苦,倒也沒有繼續嘲諷下去,只道:“說什麼前去賑災,你以為賑災的事兒你逃得掉?”
張秉陵苦笑一聲,他本來也沒想要逃啊。
“這回賑災的事務必給朕辦得漂漂亮亮的。回頭朕若是滿意了,給你記個過,免了你一年的薪俸,這事兒也就罷了。可若是再有什麼差池,這京兆尹的位子你也甭做了,趕緊收拾包袱滾蛋吧,朝廷可養不起什麼不中用的蠢貨。”
不中用的京兆尹心塞塞地接了這道差事。
教訓完了張秉陵,皇上還嫌不夠,又特意將鎮國公叫進宮裡來一頓批。
鎮國公來大明宮也是常有的事兒了,可是一進宮就碰到了這樣一頓臭罵,卻是從來沒有過的。
皇上罵得太厲害,以至於鎮國公起先都有些被罵懵了。回頭仔細琢磨了一下意思,這才心頭一梗——原本又是因為那不肖子。
這回倒是不是因為那不肖子惹了禍,而是他長了本事,提前預知到凍災,叫人跑去告知就京兆府。可惜京兆府的人壓根沒將這些話當成一回事。
這事本不該跟鎮國公有關係,皇上罵他是因為鎮國公老是敗壞自家小兒子的名聲。以至於如今京城百姓一提起唐璟,總是下意識地搖頭。說唐璟名聲不好是因為沈家那姑娘的人,多半對鎮國公府不大瞭解,但凡鎮國公這個當爹的還有一點在乎孩子,也不會從小到大都這麼埋汰自己的親兒子。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唐璟名聲臭,與其說是沈玉瓊以一己之力促成的,不如說是鎮國公日積月累抹黑的。
弄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