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雨水之下,火光沖天,烏黑的天空被渲染上了烈焰的紅。
他們慌亂地尋找避雨所時,捆住小男孩的繩子被火舌舔去一段。求生的本能,讓小男孩連滾帶爬地逃離火架,赤著雙腳往山上跑去。
他不敢往後看,可不時傳來的腳步聲,令他感到樹後、草叢裡……到處都隱藏著惡魔的視線,他們正無聲的監視著他。
小男孩不停地跑啊跑,從黑夜跑到白晝,日頭已然高升,溫暖的陽光灑在他的身上卻驅不散一絲寒意。
身心的疲憊感一股腦湧了上來,緊繃多時的弦徹底斷了,小男孩頹然地坐到地上,半根手指也動彈不得。
忽然他的肩膀一沉,一隻面板焦黑的手按住了他。
這便是噩夢的開始。
十一年前,五條悟畢業前夕的最後一個委託任務,在偏遠的小村莊。
他抵達之時,血腥味撲面而來,一具男屍蜷縮著倒在角落裡,鮮血彎彎曲曲的順著他的身下流淌出來延伸到門口,四壁上噴濺了大量的血跡,屍體面容猙獰瞳孔裡滿是恐懼。
村裡已經看不見壯年人了,僥倖活著的人纏綿床榻,口齒不清,四肢抽搐,眼神空洞,早已失去了自我意識。
老人們個個形容枯槁、戰戰兢兢,不停懇求他驅逐惡魔。
“我就知道會這樣,我就知道會這樣。他把靈魂賣給了魔鬼。”老太太轉動著渾濁的雙眼,兩唇微微打顫,佈滿褶皺的臉上全是怨恨。
然而五條悟心中沒有半分同情之情,因為村裡的每個人,背後都藏著濃稠的詛咒。
他們是被自己心中的惡念反噬了。
五條悟沒有時間聽這些無意義的抱怨,他迅速鎖定了咒靈所在地,登上村後的高山,他在一垛稻草堆前停下了腳步,用手將草垛從中間分開推到兩邊。隨著草堆的移動,被綁成人形的木頭顯露出來,一顆頭骨掛在木頭的頂端搖搖欲墜,而以木頭為中心,地面上被人用黑墨汁畫出了一個圓形的魔法陣。
“簡直嫌自己死的不夠快。”
五條悟一腳踢斷木頭,輕而易舉地祓除了咒靈
“區區一個二級咒靈也值得我跑這麼遠,”五條悟抱怨著走在山間小道上,“根本是故意整我吧。”
就在下山的途中,他聽到一陣窸窣聲,起初他以為是野兔,後來他看到了一張稚嫩的臉龐。
小孩的身子藏在灌木叢裡,只露出了一張髒兮兮的小臉,和臉上小鹿般澄澈的眼睛。
小孩直直地看著他,小聲道:“你也看得見惡魔嗎?”
少年時期的五條悟尚且年輕氣盛,彼時他認定了村莊裡的人無藥可救,權當小男孩在父母臥病在床時還沒心沒肺的上山玩耍,所以對於小孩的問題,他面無表情地一推墨鏡,頭也不回地走了。
除咒任務已完成,五條悟一心想著迴歸甜品文明的懷抱,至於其他全不在他考慮的範疇。
直到一週後,五條悟在報紙上看到一條新聞——
某落後村莊,在村中爆發傳染病時,舉行“淨化儀式”,不慎引發山火,大火燒了三天三夜,村中無人倖免,專家呼籲大家要相信現代醫學……
他曾經有機會改變小孩的一生,卻由於他的傲慢和冷漠,錯過了。
五條悟幾次夢到那條小路,每當他回頭,小孩都變成了一具焦骨。
直到十一年後的今天,五條悟終於看清楚了男孩臉上的表情,呆呆的,有些可愛。
當戶枝頂著被熱氣蒸的紅撲撲的臉頰走出浴室時,一眼就對上了五條悟的眼睛。
五條悟嘴角一勾,朝他做了個打槍的手勢:“這一次,是我先找到你哦。”
戶枝不明所以地揉了揉頭髮:“我們要玩捉迷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