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的擦傷是掙扎時留下的吧,破碎的制服之下,恐怕是更深更恐怖的傷痕。
每天定點收看晨間法制節目的前臺小哥,無法容忍一場惡行在他的眼皮底下發生,他發出鏗鏘有力的聲音。
“小弟弟,社會有真情,社會有真愛,你要相信世界上還是好心人多啊!”
在戶枝茫然的眼神中,前臺毅然地按下了桌底隱秘的報警器。
——喂唔——喂唔——喂唔——
警笛為誰而鳴?
漫長的一夜演變成漫長的兩夜,背上披著毛毯,戶枝進行反思,深刻地反思。
他和五條老師是哪裡不對,以至於短短的幾天內,第三次坐上了警署的椅子。
“弟弟不要怕,在這裡你是安全的。”
連警察的臺詞都似曾相識。
聯絡伊地知先生傳了電子文書之後,戶枝不得不麻煩敦君幫忙跑一趟,證明他們是來旅遊的。
中島敦沒想到才分別一個小時戶枝那邊就出了岔子,帶著國木田前輩,還有已經換上睡衣在打盹的太宰前輩急匆匆趕到了警署。
可靠的國木田先生一開門就亮出了證件:“我們是武裝偵探社的成員,請問他們兩個出了什麼事?”
中島緊張地扒著國木田的袖子說:“莫非又是黑手黨的陰謀?”
太宰:zzzz
在場級別最高的警員,檢查完國木田的證件後,簡單交代了一遍事情經過。
“如果是誤會的話,再好不過了,旅館的員工也是出於社會責任心,希望你們不要責備他。”
“當然,我們應該代表一般市民感謝貴司的嚴謹盡職才是。”
戶枝長呼一口氣,事情的解決比想象中容易許多,他發訊息給伊地知先生,通知他不用專程跑一趟橫濱了。
他走到五條悟面前,說:“老師,我們可以走了。”
五條悟:“……”
戶枝凝視著沉默的男人,猶豫了一下,伸出手指,輕輕戳了戳老師的髮旋。
五條悟:zzzz
戶枝陷入苦惱,他比老師矮十幾公分,揹著走的話肯定雙腳拖地,又不能像國木田拖太宰那樣拖著走。
好在,站在一旁的有一位成熟可靠的眼鏡前輩,警署的不遠有一家老年人療養院。
事情便容易了許多……
凌晨五點。
天空中下起了霏霏細雨,雨滴打在少年長長的睫毛上,如淚水一般滑落。
癱坐在輪椅上的男人一動不動,修長的四肢蜷縮著,腦袋低垂看不清樣貌,白色的髮絲像是要消融在薄霧中。
指尖抹去眼下的雨水,戶枝仰頭望向天空,彷徨無措。
是繼續去旅店還是直接找一家家庭餐廳吃飯休息,熬過了睡覺的時間他反倒不困了。
這時,一個穿著碎花短褲的麻花辮小女孩跑了過來。
“大哥哥別難過,”小女孩拽住戶枝的褲子,軟糯糯地安慰道,“爸爸說睡著的人會到天上去,踩雲朵玩。”
戶枝撐起兩隻手放到小女孩的頭上為她擋雨。
“你是不是認錯人了?”戶枝確定他們並不認識。
“沒有哦。”
小女孩大力的搖頭,辮子在空中劃出兩道圓弧。
她把手中的鮮花放到五條悟的懷裡,踮起腳尖費力地夠了夠他的肩膀。
“爺爺在天上好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