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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誠然。”李長順點點頭,“實不相瞞,宮裡每一個人都有慾望,無論尊卑貴賤。但是人不能不自量力,宮裡最忌諱自以為是的聰明。”
正說著,御藥房已經不遠了,有個宮人提著燈籠,拉著袍角邁過門檻,李長順遠遠地瞧見了,卻並沒有打招呼,低著頭加快了步子,還是那宮人將他叫住,笑盈盈一張臉,“李諳達怎麼不認得我了?”
李長順避無可避,給搖光比了比,“這是茶水上的毓景,姑娘叫一聲姑姑就是。”隨後不陰不陽地寒暄:“巧麼這不是,姑姑有法子,來給主子爺抓藥了?”
毓景因著她徒弟錦屏的事兒,多少有些與李長順不對眼,她乜著搖光,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嘴上卻說:“這不入冬了,手上彷彿要發瘡子,先來取點備著,免得在主子跟前現眼。”
李長順說是嗎,“您如今可是茶水上的領班,宮女子裡頭數一數二的姑姑,一不用漿洗衣裳二不用下冷水的,怎麼從前沒聽過您有這毛病呢?”
毓景冷冷一笑,“諳達心裡都是主子,每天變著法子想討主子開心,哪有功夫理會我們?”說著將燈籠輕輕一磕,轉過他們,徑直走了。
李長順無甚在意,領著搖光繼續往裡走,不忘給她透底:“方才與姑娘說到慾望,您瞧瞧,主子身邊伺候的宮女子們,也有慾望。那是什麼呢?”他賣了個關子,很快自己解開了,“——就是想著法子討主子喜歡,讓主子看見她們,爬上龍床,成為主子的妃嬪。”
老太監帶著幾分邪笑,眼裡滿是輕蔑與不屑:“剛剛那位姑姑的徒弟,就有這樣的心思。可惜她太笨了,主子爺不喜歡蠢笨又裝機靈的人。”
搖光皺著眉頭,見他說得不堪,“成了妃嬪,一輩子再也出不去,守在宮殿裡,就是好嗎?”
李長順咂咂嘴,“人各有志,說不上好與不好。人家樂意啊,一輩子穿金戴銀吃喝不愁,連跟著家族也仰仗生光。姑娘是見過咱們主子爺的吧,說句不害臊的,您放眼四九城,放眼全天下,能和萬歲爺賽樣貌的,估摸著也沒幾個。”他驕傲的豎起大拇指:“那容貌氣度,人品學識,實在點,說傢俬,那是天下 一寸秋波
養心殿一溜兒大玻璃窗, 透著院子裡的風光。皇帝正坐在炕上看書,還和往常一樣。許是剛沐浴過,遠遠飄著一股香胰子味, 混雜著衣裳上燻的龍涎,問起來甜絲絲的,清爽又舒適。
李長順識趣,知道自己站在這裡尷尬,將搖光帶進來,躬著身子退出去了。東暖閣裡又只有他們兩個人。皇帝凝神看書,臉色卻很不豫的樣子。那些橫豎撇捺, 都化成了一團, 心神不定,看不分明。
也許她在病中,恍惚聽見那一聲錯錯, 就生出想要親近的意味, 不過她現在已經醒了。他的所作所為,是不是因為她,都不重要了。
裝糊塗她是高手。以前犯了那樣多的錯,還能逃過她阿瑪的鐵爪,一個原因自然是因為她機靈, 曉得轉移話題,曉得說好話賣乖,另外一個頂重要的原因, 就是她會裝糊塗。
她跪在腳踏上,將盒子掀開, 用白玉方挑起藥膏, 放在一旁, 頷首低眉:“請主子上藥。”
皇帝含糊地“唔”了聲,騰出一隻手,放到她面前。
她上上下下前前後後打量了一通,一個傷口也沒找著,皇帝看不下去了,又得做足人君威儀,只好奮力給她使眼色,沉聲提醒她:“不在這裡。”
她下意識“啊”了聲,這才驚覺自己御前失儀,忙死死低下頭去。不在手背,反正在手上。她這麼想著,便替皇帝翻起馬蹄袖,一折又一折,小心翼翼地捲起袖口。
皇帝的小臂精壯緊實,嫻於弓馬,據說能拉得動十二力的弓。青年男子的手有著利落又好看的線條,她雖然打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