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起唇角,雖然不算熱烈,但稱得上多雲轉晴:“好,這就起了。”
薛進一覺醒來頭髮總會鬆散,他習慣性的到鏡子前整理,剛對上鏡子裡的自己,不禁一愣,鬢邊那一根根礙眼的白髮全都消失了,看上去一片烏黑,黑的很乾淨很痛快。
思及入睡前楚熹搭在他頭上的手,薛進轉過身問:“你幫我拔了?”
“什麼?”
“白頭髮。”
“哪有白頭髮,我瞧瞧。”楚熹湊到他身邊,踮起腳來東看看西看看,滿臉茫然地說:“沒有啊,你才多大歲數,還能長白頭髮。”
若非今早無意間看到鏡子,薛進真會相信她的話。
吃過晚膳,楚熹讓僕婢掌燈,鋪紙研磨,開始給謝燕平寫信。
雖然知道陸游在謝燕平手裡,但這件事畢竟是一樁秘密,楚熹不便開門見山的直接向謝燕平討人,斟酌了好久,才寫下一封意在敘舊的書信,並在這封信當中很委婉的暗示自己和陸游關係非同一般,繼而打探陸游的行蹤,表示願用十萬石糧草換取陸游。
用薛進的話說就是“字裡行間都透著一股猥瑣的色眯眯”。
“你懂什麼。”
“我是沒有你懂。”
楚熹把薛進的陰陽怪氣當耳旁風,只問他:“這信怎麼送去江北呢?”
薛進道:“當然是悄悄送去。”
“嗯……我得找個安陽人。”楚熹說到這,忽然想起來:“老四呢?他最近可還好?”
提起小舅子,薛進低頭捏了捏鼻樑,一副很煩心的樣子。
“是不聽話嗎?”楚熹擰起眉頭:“他哪犯毛病,你跟我說,我去收拾他。”
楚熹對誰都是好脾氣的笑臉,唯獨老四老五兩個弟弟,身為長姐,教訓起弟弟來派頭極大,那才是旁人想象中的楚霸王。
薛進嘆道:“不是不聽話,是太聽話了,任憑怎麼折騰,就咬著牙不打退堂鼓。”
若是在三年前,楚茂和有這股志氣,楚熹一定很高興,在軍營裡歷練三年,出來以後怎麼也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了。
可現如今帝軍來勢洶洶,薛軍也立下血誓要攻打江北,隔著一條大江,但凡兵敗就是狼奔豕突的慘敗,說句難聽話,炊兵都未必能全須全尾的活著。
“他這會在哪?”
“鐵騎營。”
兩軍交陣,水兵先手,鐵騎營和弩營緊隨其後,老四的位置無疑很危險,要把腦袋別在褲腰上。薛進很是為難道:“我怕他出事,沒法向你老爹交代,想把他調出鐵騎營,你猜他怎麼說,他說,我的命是命,薛軍數十萬將士的命就不是命了。”
此話一出,薛進就是存心想護著老四,也不好做的太明目張膽。
楚熹直咬後槽牙,低聲罵道:“真反了他了,這個不識好歹的小王八蛋!”罵完了還不覺得解恨,站起身來快步走到門口,喚外頭的護衛:“來人,去鐵騎營,把楚茂和給我叫來。”
楚熹在沂江力挽狂瀾,兵不血刃的救了一艦船將士,足足三千人還外帶一個大將廖三,在薛軍的聲望更是扶搖直上,可以說沙場之外,她的命令分量堪比薛進。
護衛沒有二話的應道:“是!”
薛進這個做姐夫的,拿小舅子沒有辦法,倒是很樂意讓楚熹出頭,只假仁假義的勸道:“他到底年紀小,別來硬的,有什麼事好好商量。”
靠窗的軟塌後有個博古架,上面擺了不少亂七八糟的物件,都是楚熹前幾年在這住時留下的,她隨手取下一鼎青銅香爐,端端正正的放在木几上,一邊擺弄香料一邊道:“老四和老五不一樣,你跟老五講道理,老五能聽進去,老四純粹一根筋,就認自己那套死理,非得和他來硬的,叫他怕了才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