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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進一貫很少提及自己的故鄉,大概每每提到關外的西北,他就會想起慘死在月山關下的父親,想起那深入骨髓的血海深仇。
只是今日不知哪根筋搭錯了,竟眼神悵然道:“西北沒有青山綠水。”
楚熹看他似乎很有傾訴的慾望,便蜷起雙腿問道:“那有什麼。”
“雪山湖泊。”薛進說:“西北王府後是一片比海還藍的鏡湖,鏡湖之外是延綿不絕的雪山,而雪山之上是一望無際的雲霧。”
“我小時候很喜歡在鏡湖邊騎馬,那匹馬叫白雪,很溫馴,很乖巧。”
楚熹幻想出那副情景,不禁面露神往:“也太棒了吧。”
薛進看她這樣,就沒再往下說了,因為再往下,他也沒什麼可說的,總不好和楚熹講述李善是如何宰殺了白雪,他又是如何把白雪埋葬在鏡湖邊。
“薛帥!少城主!”門外的護衛高呼:“四少爺來了!”
楚熹頓收笑意:“哪來的四少爺,叫他進來!”
楚茂和脫離孩童隊伍時,大哥二哥已經開始替老爹辦事了,老爹一門心思撲在斂財上,所有空閒都留給了女兒,根本不太理會那兩個小的,只將他們送到書塾,交給學究管教,誰表現的好,就對誰好一些。
所以比起老四,老爹更喜歡老五。
而老四的生母是姨娘,還不是曹姨娘那種管家的姨娘,不能理直氣壯的教訓楚家少爺,細細分辨,整個楚家只有楚熹夠資格且有心思管教老四。
老四也怕楚熹。
他幾乎是貓著腰耷拉著腦袋走進門的。
楚熹仍穿著月白寢衣,盤腿坐在軟榻上,看老四的眼神不像是看弟弟,倒像是看兒子:“畏畏縮縮的做什麼,站直了。”
老四垂手攏腿,小心翼翼的挺起腰。
他在薛軍也沒多久,卻比從前健碩許多,不再是一身鬆垮垮的懶肉,像一隻粗壯的小牛犢。
在軍中老四不敢叫薛進姐夫,呢喃著道:“姐姐,薛帥……”
楚熹抿唇,看他也怪不忍心的,掃了眼對過的藤椅:“坐下說話吧。”
“我還是站著……”
“知道為什麼叫你來嗎?”
老四先是搖頭,後又點頭,很堅決地說:“我不離開鐵騎營。”
楚熹心裡的火一下就竄起來了,正想開口罵人,搭在案几上的手被薛進握住,輕輕捏了一下。
薛進道:“你資歷尚淺,打仗不是你想的那麼容易。”
老四挺胸抬頭道:“我不怕死!”
楚熹真沒見過這種上趕著找死的,恨不能給他一耳光叫他清醒清醒,但考慮到打他也沒什麼用處,還是深吸了口氣,放柔語調說:“你想建功立業的心我能理解,以後有得是機會,再歷練兩年為時不晚。”
老四悶聲不吭,顯然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用沉默表示自己的反對。
楚熹咬牙,乾脆說道:“你好些時日沒回家,姨娘也想你了,過陣子我回安陽,你同我一塊回去。”
“姐——”
“你既叫我一聲姐,就聽我的話。”
“我不!”老四終於仰起頭:“姐夫十四就入關了,我都十七了,都能娶妻生子了,又不是小孩,我自己的事自己能做主!”
“好啊你,跟我蹬鼻子上臉是不是!”
“反正我不走,當初是你們答應我投軍的!”
楚熹扭頭看看左邊,又看看右邊,本是想抄傢伙抽老四兩下,忽然瞧見案几上的書信,收斂怒氣道:“行,你投了軍,想必懂得什麼是軍令如山,我有個差事要交給你辦,你敢嗎?”
老四毫不退縮:“姐姐儘管吩咐就是。”
楚熹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