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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父親慘死月山關那一日起,他就是為了復仇而活,入關這些年,更是捨棄了良心,道德,尊嚴,只要能達成目的,他可以謊話連篇,毀廉蔑恥,不擇手段,按說不再有任何事情能成為他的阻礙。
但楚熹手背上的紅腫叫他難開口了。
他今日拒絕過草包三小姐幾次?
女子臉皮總是又薄又嫩的,就算草包三小姐的臉皮特殊厚了些,那也是個女子,若屢屢讓她難堪,她或許會打退堂鼓。
真一溜煙跑掉了,倒是不划算。
先給她些甜頭,讓她捨不得跑,這才是上策。
薛進說服自己嚥下那些噁心的“鳳凰男”臺詞,默不作聲的盯著楚熹。
“其實我也明白,你不願人家在背後議論你……可既然你能來,陪我這麼久,是不是證明你有那麼一點喜歡我?你不回答,我就當是有一點了。”楚熹見薛進沉默,不禁眉眼彎彎的笑起來:“那作為你喜歡我的謝禮,這個送你!”
說完,她從懷裡取出火摺子和一根竹管,竹管一端有條細長的線,她將線點燃,緊閉著雙眼高舉竹管。
隨著“嘭”的一聲響,一道亮光竄到夜空中,仿若流星劃過無邊的沉寂與黑暗。
“那是……”
“賞花呀,我可沒騙你。”
遠處忽然傳來更猛烈的巨響,一道道光騰空而起,在夜幕中化作雲上火樹,月前銀花,哪怕消逝的瞬間,也如仙境降下暗金色的大雨,緩緩墜落至人間。
楚熹的戀愛腦,讓一樣本不該出現的大發明極為草率的問世了。
她此時還不知道,自己小小一個舉動幾乎終結了冷兵器時代,也加快了大周覆滅的程序。
她原本,只是想與薛進看一場煙花。
“快看!那是什麼!”
“天顯異象!必有大事發生!速速稟告城主!”
“此等異象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容老夫算上一卦。”
“王五!恁家六小子生得好時候哇!將來準能做大官!”
楚熹的煙花表演令安陽城內外亂成了一鍋粥,百姓們眾說紛紜,有道帝王昏庸,天神降怒,有道天現異象,定是救國救民的賢人轉世,也有道安陽城將有災禍降臨,玉皇大帝警醒百姓避災。
巫婆、道士、和尚、算命先生都來活了,一個個忙得不可開交,城主老爹那邊還納悶咋回事呢,他們這邊就張羅著擺法陣驅邪、殺豬宰羊祭天了。
“到底哪來的異象!”
“啟稟城主!是城南莊子上傳來的動靜!”
老爹一聽是城南莊子,頓時急得直冒汗:“我三兒還在莊子上呢!孃的!快叫人隨我過去!”
十幾匹烈馬披星戴月的衝出安陽城,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就趕到了莊子。
到那一看,全傻眼了。
楚熹領著一幫丫鬟,十戶佃農,在曬稻穀的禾場圍成一圈,中間立著四五個大竹筒,竹筒里正噗呲噗呲的竄著火星,那火星又厚又密,竄的得有二丈高,幾個垂髫小兒一邊繞著竹筒你追我趕,一邊拍手大笑哼唱歌謠,別提有多高興了。
這天降異象顯然是人為操作。
楚熹冷不丁一抬頭,瞧見不遠處的馬匹,定睛細看,認出老爹,忙提著裙襬小跑過去:“老爹!你怎麼來啦!”
老爹縱身下馬,表情略嚴肅:“恁這是變戲法呢?”
“不是呀,我在放煙花。”
“煙花?方才,天上那些,也是恁弄的?”
楚熹被老爹的神態嚇著了,點點頭,小聲說:“是我弄的。”
老爹一把扯住她的衣袖,將她拉到旁邊無人的地方:“恁跟老爹說,到底怎麼鼓搗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