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後水,帳舍無數,在帳舍四周用粘性極強的黃土夯砌了半壁堡壘,據廖三所說,黃土堡壘比石牆更為堅韌,便是用陶罐彈狂轟亂炸也不過掀起一陣黃煙。
此乃薛進就地取材想出的辦法,以防敵軍夜襲大營燒燬糧草。
說白了,是從前圍攻安陽反遭偷襲後,吃了虧,長了教訓。
“少城主!”司其正整軍備戰,忽見廖三領著一個短髮的藍衣女子,趕緊小跑過來請安:“少城主今兒怎麼得空來大營?”
楚熹朝他笑:“這幾日你們薛帥忙於軍務,都沒回府裡,我來瞧瞧他,順便給他送些衣物。”
楚熹這番話,司其是一個標點符號都不相信,但仍然面露豔羨。
“對了,你託廖三爺捎的茶葉,城裡如今買不著好的,我命人從府裡庫房取了一批陳年紅茶,回頭給你送來,你給愛喝茶的將士們分一分,不夠再說,我想辦法弄。”
“多謝少城主!真難為少城主百忙之中還能想著我們。”司其笑了笑,緊接著又道:“話說回來,我該去謝薛帥才是,這都是沾了薛帥的光啊。”
楚熹聞言也笑:“一家人,什麼謝不謝的,往後可不許再這樣了。”
廖三:“……”
看來,需要學習的地方還很多。
道別了司其,廖三領著楚熹來到薛進的營帳。
薛進坐在塌上,手裡捧著一本兵書,聽到門簾掀起的聲音,微微抬眸,而後輕哼一聲。
別看這一哼動靜不大,可給廖三急壞了,心說人家少城主都屈尊降貴來哄你了,你他娘咋還不知好歹呢。
楚熹比廖三看得開,仍舊溫聲細語,滿面笑意:“夫君還生氣呢?”
薛進盯著她,不吭聲。
楚熹做出一副要賠禮道歉的模樣,偏過頭道:“多謝廖三爺引我過來,你先去忙吧。”
“好,好……”廖三一邊向外退,一邊朝著薛進使眼色,嘴巴撅起來,無聲的說:“寵,寵……”
也不知薛進有沒有領悟到他的良苦用心,廖三抱憾出了營帳,揚聲吩咐守在四周的兵士:“薛帥和少城主有要緊事商議!都閃遠點!”
兵士們齊聲應道:“是!”
楚熹等了片刻,撩開簾子張望一圈,只見天高雲淡,春暖花開,營帳附近空無一人,臉上的笑意頓時收斂,轉身看薛進,薛進已然放下兵書,站在床榻旁。
“怎麼,你預備一直宿在大營了?”
“……不是你攆我走的嗎。”
“我還讓你道歉呢。”
薛進抿唇,走到爐子旁,用鐵鉤揭開爐蓋,往裡面添了兩塊炭,而後將裝滿水的銅壺擱在上面,做完這一切,才問道:“喝水嗎?”
薛進的字典裡,大抵沒有道歉這兩個字,“喝水嗎”就是他道歉的方式了。
楚熹並不打算接受:“不喝。”
“……”
“我今日來,是給你送幾件換洗衣裳,順便在將士們跟前轉一圈,省的他們妄加猜測。”楚熹提起包袱,丟在薛進的床榻上,哼笑一聲道:“你就踏踏實實在這住著吧。”
“……”
薛進手裡還捏著鐵鉤,看楚熹的眼神帶有一絲幽怨,像是再說你為什麼不給我一個臺階下。
楚熹以為,自己主動來大營找他,不叫他灰溜溜的回安陽,已經是給他臺階下了,不好一個臺階接著一個臺階,給他送十八層地獄去:“既然你……”
話剛出口,便被薛進打斷:“讓我道歉可以,你也要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