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昭在皇城外的馬車上等他,每天都會有百姓過來堵車。
“蘇大人,蘇大人,求求您救救我們,只有您是在為民著想了。”
“蘇大人,今年旱情嚴重,沒有作物,能不能讓聖上再開開國庫啊!”
“蘇大人,您可是我們所有的希望啊!”
每每這時,蘇聞都會整理自己疲倦的表情,掀開車簾:“大家不必擔心,都會好的。”
這一年,各封地紛亂,越來越多的難民湧入朝京,都被士兵攔截在城門外。
病的病,死的死。
外賊趁機從邊境侵犯,步步緊逼,朝中分為兩派,一派依舊以聖上為中心,唯命是從,阿諛奉承。
一派以蘇聞為中心,主張變革。
蘇聞夜夜不成眠,挑燈寫奏摺,說難民現狀,說百姓苦難,皆沒有迴音。
鍾昭每日都陪在他左右,看大人日漸冰冷蒼白的臉色,勸說:“蘇大人,您休息一會兒,不差這一時半會兒的。”
“差。”蘇聞說,“萬一有一本,他能看得到呢?”
鍾昭:“蘇大人,他能不能看得到,您心裡不是能明白嗎?”
蘇聞筆尖微微一頓:“鍾昭。”
“我爹孃早逝,早些年居無定所,朝京對我來說,是天是地是家,我沒有辦法。”
“只要有一點機會,我都要保下他們。”
可這時候的蘇聞,已經積病許久。
這一年中秋將至,蘇聞再一次從皇城回來,他說:“鍾昭,朝京的月亮,我或許看不到了。”
“蘇大人這是什麼意思?”
蘇聞手裡拿著一道聖旨:“今日聖令,邊關戰事吃緊,又丟了一座城池,我將奉命出兵,將其收回。”
鍾昭又驚又怒:“可您是文臣!”
“朝堂之上那些只知道泡在酒肉池林中的武將呢!”
蘇聞笑道:“所以,還能指望他們嗎?”
“他們分明就是看您不順眼,才讓您帶兵出去!”鍾昭氣憤地說,“蘇大人!他們這是在害您!”
蘇聞放下了手中的那支筆:“我以前總想著,會有一種方法可以救下大家,這支筆沒用了,或許,拿起刀劍會有用吧,總要試一試對不對?”
“也好過成日在朝堂上,日復一日沒有希望地等待。”
鍾昭:“我隨您去!”
出征那日,整個朝京的百姓都出門在為蘇聞送行,彷彿蘇聞這一趟再次歸來,再帶回來的就是勝利的訊息,帶回來的就是希望。
“蘇大人!我們等您凱旋歸來!”
“蘇大人,您過去那麼多年為國為民,這次也一定可以的。”
“蘇大人,您一定要勝利啊!”
“蘇大人,您是我們所有的希望了!”
鍾昭與蘇聞騎著馬從百姓中走向城門,蘇聞只淺笑著,只有鍾昭知道,此時的蘇大人早已是強弩之末,甚至還發著高熱,是以苦藥續命。
走出城門,是那種逃難的流民。
他們一個個眼巴巴地盯著軍隊,渾濁的目光說不清是期待還是憎惡。
“大家快讓開!這是蘇聞蘇大人。”難民群裡有人高喊,“蘇大人無所不能,他一定會救我們於水火的!”
鍾昭本以為蘇聞會撐不了多久,可是他卻在邊關硬生生將自己從一個文臣逼成了一個武將,他有謀有略,一路帶著軍隊收復了不少城池。
直到後來的一天,邊關一下子多了許多的流民。
蘇聞鐵青著臉:“都是哪裡來的?”
鍾昭剛得到訊息,將信紙遞過去:“都是被聖上趕過來的,皇城外的那些,還有許多其他郡縣的,都被趕過來了,說是充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