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這是他用來寫奏本的筆,他不用了。
鍾昭問:“蘇大人,您決定好了嗎?”
帳篷外再一次傳來哭訴聲,這一次是在罵蘇聞是縮頭烏龜,消失三天三夜對軍隊不管不問,還有一直想要回家不打仗的。
蘇聞微微側目,像是聽到了又像是沒聽到,淡淡道:“嗯。”
鍾昭:“那我去!”
他著急地說:“蘇大人,您是所有百姓的希望,這件事您不能去,他們會恨您的!”
蘇聞笑了聲,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鍾昭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也不知道他究竟想要什麼時候做,如何做,只能每日詢問,但蘇聞卻從來不說。
中秋那天,敵軍再一次吹響了號角。
一路緊逼到城牆底下。
蘇聞站在城門口,親手脫下了自己身上的盔甲,在鍾昭不可置信的目光裡,道:“朝京,降。”
對方大軍過境,蘇聞成為了其中的一員,開啟了每一道城門,直逼朝京皇城。
鍾昭無數次想要加入,對方卻根本不收,他們只要了蘇聞一人。
得到訊息的朝京皇城,早已是強弩之末,外強中乾,加上有蘇聞的出謀劃策,不出三日便被攻陷。
城門破開,朝京易主。
那幾日,蘇聞在府中閉門不出,只一次一次被接進皇城,再出來時,即便被保護得更好,也被百姓們圍攻。
馬車上被扔了無數的菜葉雞蛋動物血,隨處皆是謾罵。
鍾昭自從蘇聞回來後就再也沒能接近過他,只能遠遠地看著,不論他怎麼解釋,都無人聽他。
百姓們的觀念裡,國門被開,國本以破,縱使有幾個清醒之人,也堵不住眾口。
“蘇聞,那麼多死在戰場上的人,都是因為你!屍橫遍野,血流萬里,到這朝京,你如今卻身坐高堂,你心可安!”
“蘇聞,你狼子野心!是我們錯信了你!”
“蘇聞,你放任賊人入侵,你對得起百姓們對你的期待嗎!”
鍾昭看著蘇聞的馬車一路到了他的府邸,他在斗篷底下看不清面容,像是聽不見周圍的聲音,自顧走進了府邸。
一切塵埃落定已是半月之後,鍾昭日復一日地等在蘇府門口,都沒能等到他。
直到半月後那日,才醒來的鐘昭聽人說,蘇聞上了朝京城牆。
他立刻趕了過去,天還未亮,蘇聞披著斗篷站在城牆上,這一次他終於看向了趕來的鐘昭。
鍾昭差點發不出聲音:“蘇大人…”
即便有新帝護著,蘇府門口也日日有人扔雞蛋,扔那些汙言穢語的紙條,潑血。
鍾昭不敢想這些日子蘇大人是怎麼過來的。
已經有人聽到風聲趕過來了,只是礙於有士兵把守不能上城牆,那些人就站在城牆下緊緊盯著蘇聞的一舉一動。
“你跳下來吧!你跳下來都洗不清你的罪孽!”
“叛徒!叛國賊!你怎麼有臉面活在這世上的!”
“你這瘟神!別髒了我朝京的城門!”
…
鍾昭忍無可忍朝著下面吼了一句:“你們都閉嘴!”
蘇聞這時候終於開了口:“鍾昭。”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也很輕。
鍾昭立刻道:“蘇大人,我在,您這些日子,受苦了,以後一定都會好的!他們會明白您的苦心的!”
蘇聞低笑,而後搖了搖頭:“塵埃落定,他們沒有食言,我心安了。”
他側身看向整個朝京皇城,那條通往宮裡的大道,說:“鍾昭,我一生都在妄想救國救民,但朝京的石階太長,走走不過去,也不想走了。”
“鍾昭,以後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