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音剛落。
不遠處傳來聲音。
簡桑說:「沈明宴,過來搬下筐。」
坐在椅子上的沈明宴立刻起身,狗腿子一樣:「哎,來了來了。」
「……」
空氣在一瞬間陷入寂靜。
沉默好像在每個人的身邊流動著,眾人都看向李廣。
李廣看了一眼不遠處纏著簡桑緊緊的人,對王陽露出了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兄弟,誤會你了,你不是一個人。」
……
吃完早飯後,眾人再次出發,準備登山。
天氣有些悶熱。
登山的隊伍還是分批次出發。
簡桑在幫助老師們數每個班級的集合人數,在這樣的山上如果有人走丟了是很危險的事情,必須要保證每個學生都到了。
學生們都是在河岸邊的樹下集合的。
清晨的山上,太陽已經升騰起來了,暖黃的金色陽光越過山林間,落在每個人的身上,有風從山谷另一邊吹過來。
簡桑走到a班附近的時候,低頭在記數。
忽然——
不知道是誰喊了聲:「哇,會長,有個毛毛蟲掉在你身上了!」
簡桑整個人僵住。
很少有人知道的事,他怕軟骨動物,沒有骨頭的尤甚,那種黏黏膩膩的感覺是他這輩子都沒法忘記的,看到的時候,總是會讓他想起過去一些不願回首的記憶。
年幼的時候,是在衚衕巷子裡長大的。
那個時候誰家有點什麼事,大家都知道。
尤其是在幼兒園的時候,孩子們就更喜歡逮住班級裡最弱的那個人欺負,戲弄。
那個時候家裡窮,溫雅當鋼琴老師的費用也抵不住家用,簡桑很小的時候就知道替母親節省負擔,有時候會收集一些空瓶子之類的,可以換到一些錢。
他還記得那天,班級裡的孩子給了他一個空的紙箱子,說這個可以給他拿回家去賣錢,他們說裡面還有幾個空瓶子,都給他。
簡桑信了,他很開心的抱著箱子,伸手去裡面拿瓶子。
入手的觸感卻是黏膩的,柔軟無骨的冰涼感。
他的大腦一片空白,箱子摔在地上,露出裡面一條死了的蛇出來,周圍是鬨堂大笑的聲音。
「他真的信了哎。」
「哈哈哈他被嚇到了。」
「一個破紙箱就上當了。」
「你看你看他哭了哎……」
所有人都在冷眼旁觀的嬉笑著,只有年幼的簡桑小臉的站在原地,他的身子因為驚嚇和害怕微微的顫抖著,即便有些狼狽,卻依舊挺著背,他太害怕了,卻一直暗暗緊咬著牙,就算掉眼淚都沒有發出嗚咽的聲音來。
那次的事情已經過去很久了。
其實很多事情都已經漸漸模糊了。
只有對軟骨動物心理性的恐懼依舊記憶猶新,好像總能將他帶回深淵裡一般。
同學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會長,你不拿下來啊?」
「哇哇哇,它是活的哎。」
「它還在動!」
有些害怕的女同學已經開始尖叫的畏縮了,她們都下意識的退後幾步,就像是在遠離什麼恐懼中心一樣。
男同學卻在發現簡桑有些僵硬的身子後藉機起鬨調侃說:
「會長,你不會也怕蟲子吧?」
「哈哈哈,你可是男人哎!」
「蟲子有什麼好怕的!」
「就是就是,男人一點。」
簡桑拿著紙筆的手微頓,甚至連呼吸都有些困難,他的手指有些僵硬的要動作,沒人知道這一切對他來說有多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