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煙花」在她行走時像活生生的花爬上她纖細的腳踝,纏繞在她修長的腿上,最終在她的白衣上成簇地盛開。
當最大的一朵金色「煙花」升至高空又碎裂開來,眉目清淡的聞月就站在那光之雨中,被那點點金色照亮。
「很好看!」
李敏棟的回答是一句雙關。聞月沒聽出來,只覺得李敏棟的回答孩子氣。
她揚起抹笑來。
從窗邊略略挪開一些,李敏棟用動作邀請聞月站到他認為最適合觀賞煙花秀的位置上。
盛情難卻,儘管聞月對於無人機表演沒有太大的興趣,她比較想看看煙花的李敏棟,但她還是站到了李敏棟的身邊。
無聲的煙花秀還在繼續,每當那些細碎的光在一大一小、一高一矮的兩個人影上流過,聞月的視線總是會在不經意間撞上李敏棟的目光。
剛開始還好,作為僱傭了李敏棟的人,聞月看得是堂堂正正。奈何她總是對上李敏棟的視線。
李敏棟的視線是柔和的,但是又摻雜了一種……繾綣。
是的,繾綣。聞月找不出更好的詞彙來形容那份柔軟又纏-綿,像是要將她包裹其中,又像是不允許她離開,只想把她捆綁起來、束縛住的視線。
和聞月對上視線之後,李敏棟起初還會試著隱藏自己的情緒,裝作不經意的樣子笑上一笑。可是很快,李敏棟的表情就開始變得欲言又止。
縱使聞月沒談過幾次戀愛,感情生活相當貧瘠,她也能感覺得到李敏棟視線裡不斷高昂的熱量。
畢竟她不是塊木頭。
……當然,要她真是塊木頭,說不定她已經在李敏棟的視線下燒起來了。
如此熱烈的視線……聞月不會說自己是討厭的。只是當她試圖想像一下自己和李敏棟成為情侶——
她遺憾地發現自己沒法想像出那樣的畫面。
聞月是個什麼樣的人?
聞月是個自我的怪咖,是個願意把自己當作貢品獻給藝術女神的求道者,是個為了能畫出自己滿意的作品甘願化為怪物的偏執狂。
所以就算是十年、二十年後,聞月也不會花時間去研究如何洗手作羹湯。假如有人要她浪費她本可以拿來畫畫、工作的時間去戰戰兢兢地維護彼此的關係,不論那是丈夫、男友還是別的什麼人,她都會毫不猶豫地像割掉身上的腫瘤那樣捨棄對方。
無法為家庭獻身,無法為了另一半拋棄自己的追求,聞月絕無可能給自己的另一半普羅大眾眼中的「圓滿家庭」。
聞月就是這樣的人。
好在聞月還有道德倫理的底線。
她聽過一句話是這麼說的:「不以結婚為目的的談戀愛都是耍流-氓。」
姑且不論這句話幾分對幾分錯,聞月是能夠理解這句話的邏輯的。許多人之所以談戀愛就是奔著結婚而去,為的就是最終能得到一個穩定的避風港。這是人之常情。
那麼如果她與誰談了戀愛,卻不打算與對方結婚,又或者是婚後無法給到對方想要的家庭,她是不是就成了白白浪費別人青春的流-氓呢?
既然如此,不要開始任何的愛情就是最好的選擇。
那樣誰都不用受傷,誰的時間、精力、青春都不會被浪費。
於是聞月有些後悔。
她寧肯自己沒有察覺到李敏棟試圖壓抑、卻沒能完全壓抑住的愛從眼出。那樣她也不會有那麼一個剎那去問自己:你會接受他嗎?
煙花秀結束了。
「來年也有無人機表演就好了!」
察覺到了自己與聞月之間的溫度毫無徵兆地驟降,李敏棟試圖說點什麼緩解氣氛。
聞月笑笑,旋身離開:「是啊,如果有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