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法為你帶來,更多的家人。」
聞月有時候會想:為什麼自己會是這樣一個「殘缺」的、無法向傳統觀念妥協的人呢?
明明只要她肯和許許多多的女孩兒一樣放棄自身的追求,以和另一半組成的家庭為人生的中心,去平常地結婚生子,去完成普世意義上的「幸福人生」,她就可以讓自己、讓自己的另一半,讓自己的孩子成為他人眼中的「人生贏家」。
可,她為什麼就是做不到呢?
現實中也有很多女性實現了家庭事業雙豐收不是嗎?為什麼她就不能努努力,扛下雙倍的壓力去做「雙豐收」的那一個?
是她太懶惰了嗎?是她太自私了嗎?是她太冷血了嗎?
還是說單純是她對李敏棟的愛不夠呢?
「我很抱歉……」
為自己的懶惰,為自己的自私,為自己的冷血。
也為自說自話地接近李敏棟,又反覆推開李敏棟而抱歉。
「我想我不夠愛你。我甚至沒法為你做一點點小小的犧牲……」
不敢睜眼的聞月看不到李敏棟的表情變化。
「就算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白頭偕老,我也不能為你放下繪畫,放下創作。」
「在我心裡,哪怕是你的孩子,對我而言也是拖累,絆腳石。……我沒有母性,我不正常,我知道,我很抱歉。」
聞月有時候也會嚮往那種不用自己思考未來,只要顧好家庭孩子、把其他一切交給自己伴侶操心就完事了的人生。但舒寶琴與駱永長也讓她瞭解到那種「簡單」的生活不過是看起來舒適,內裡仍舊是一地雞毛、數不盡的爭吵,以及無窮無盡的煩惱。
聞月沒法勉強自己成為第二個舒寶琴。也不敢想像二十年後或是三十年後,李敏棟像駱永長那樣背著自己在外面有了私生子,自己會是什麼反應。
「我真的、很——」
「聞月姐不用道歉!」
天知道這一刻李敏棟有多麼激動。
終於從聞月那裡得知她推開自己的真實原因,李敏棟心中既是酸慰,也是感動。
知道自己沒被嫌棄,甚至是被聞月愛著、深深在乎著的,李敏棟完全無法控制自己。
像是差點被淹死的人總算攀上了浮木,緊緊地抱住聞月,用全身去感受聞月的體溫,將頭埋在聞月的髮絲裡呼吸,李敏棟好一會兒才微微鬆開聞月,雙手捧起聞月被淚水濡濕的臉。
他又哭了。
就是這一次,李敏棟邊哭邊笑,笑意直達眼底。
「聞月姐不用道歉,因為你根本沒做什麼需要你道歉的事情。」
蜻蜓點水地吻過聞月的唇,再去吻聞月濕-漉-漉的面龐,總也吻不幹聞月淚水的李敏棟又去吻聞月的額頭與眼皮。
「聞月姐有件事說得不對……」
「你已經為我帶來了很多的家人。沒有你,我不會和我媽和解。沒有你,我不會知道我還有個妹妹。沒有你……我或許永遠不會真的幫上銀珠。」
「沒有你,我大概一生都不會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關心我的朋友。」
過去的李敏棟被囚禁在血緣的詛咒裡。他為自己是李民植這個犯罪者的兒子而自卑,滿眼只有有血緣關係的弟弟。他不去在乎周圍的人,自然也不會發現他的周圍其實早就存在用真心對待他的朋友。
南宰憲也好,樸勇基也罷,是他自己先在無形中對著那兩人豎立起了無形的高牆,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他和他們的關係才只是泛泛。
還好,因為聞月的出現,他沒有錯過這兩個值得結交的朋友。
「聞月姐,是你讓我第一次睜開眼睛,好好地、認真地去看周圍的人。是你,串聯起了我人生裡那些我